(一)
北京的秋夜裹着银杏叶的碎金,苏婉站在故宫文物修复室的玻璃柜前,指尖轻轻贴在“双生引”原图上。原图是幅明代绢本设色画,绘着并蒂莲纹的绣帕悬在雷暴中,帕角碎玉与两缕暗银丝线缠成“双生”二字——与她腕间的丝线、萧九龄腰间的玉牌,纹路分毫不差。
“这画里藏着‘双生锁’的阵眼。”李老师推了推眼镜,激光笔在画心点了点,“《西库全书》里记着,‘双生引’本是上古‘同心锁’的具象化,需用两世真人的心血为引,才能唤醒真正的力量。”
萧九龄从身后环住她,下巴蹭着她发顶:“所以天枢要找的不是帕子,是我们的血?”
李老师点头,调出另一张老照片——是民国时期的苏州绣坊,穿月白衫的苏婉奶奶站在戏园门口,身边是穿西装的萧九龄爷爷,两人手里各攥着半块碎玉,与他们腕间的暗银丝线严丝合缝:“三百年前,你们每一世的‘双生’都会在故宫留下印记。这幅画,是乾隆年间你们曾祖母和曾祖父亲手绘的。”
(二)
窗外突然传来乌鸦的啼鸣。苏婉的腕间一烫,暗银丝线自动窜出,缠上玻璃柜的锁扣——“咔”的一声,柜门开了条缝隙,原图竟自己飘了出来,落在她掌心。
“不好!”李老师扑过来,“天枢的人动了手脚!”
话音未落,修复室的门被撞开。七个穿黑袍的人冲进来,为首的男人戴着饕餮面具,正是矿洞里的“影卫”:“苏婉,萧九龄——交出‘双生引’,否则让你们看看天枢的‘锁魂阵’。”
萧九龄将苏婉护在身后,水袖金线如灵蛇般缠住最近的影卫手腕。影卫惨叫着松手,金线却像触到了烧红的铁,瞬间缩回苏婉腕间。
“没用的。”影卫扯下面具,露出半张腐烂的脸,“你们的血早被封印在‘双生锁’里,动弹不得。”
苏婉的指尖掐进掌心。她想起矿洞里那世萧九龄的话:“每一世的‘双生’,都要用真心为彼此锁魂。”此刻,她终于明白——那不是束缚,是保护。
“狗哥,”她踮脚吻他唇角,“还记得乾隆年间的雷暴吗?”
萧九龄的眼睛亮了。他突然拽着她的手,往修复室角落的老槐树跑。树洞里塞着块油布,打开来是本泛黄的日记本,封皮上写着“苏婉·民国廿三年”——正是奶奶的日记!
(三)
“看这里!”苏婉翻到最后一页,眼泪啪嗒啪嗒砸在纸上,“九龄哥,今日在故宫档案馆,我发现‘双生引’的终极秘密——它不是锁,是‘生’。每一世的我们,都要用真心为彼此‘生’出新的希望。”
萧九龄的手指抚过字迹:“所以天枢要灭我们的‘生’,让我们每一世都困在轮回里?”
“不。”苏婉握住他的手,“是要我们每一世都‘生’出对抗他们的力量。”她的目光扫过原图,“这幅画里的雷暴,不是灾难,是‘生’的契机——只有真心相爱的人,才能在雷暴里‘生’出新的‘双生引’。”
影卫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萧九龄突然扯下自己的玉牌,与苏婉的碎玉合二为一:“星儿,用这玉引动原图的力量!”
苏婉将玉牌按在原图上,暗银丝线从两人腕间窜出,在空中织成并蒂莲的形状。原图的并蒂莲突然泛起金光,雷暴的影像从画中涌出,将整个修复室笼罩在紫电里。
(西)
天枢的人惨叫着后退。影卫的面具被雷火劈碎,露出底下一张与萧九龄有七分相似的脸——竟是萧九龄的第三十六世!
“原来……”苏婉的声音发颤,“你们每一世都被天枢封印了记忆?”
第三十六世的萧九龄笑了,眼尾的朱砂痣红得像要滴血:“不,我们记得。只是天枢用‘锁魂阵’让我们以为自己忘了。但每一世的雷暴,都会唤醒我们的真心。”他的目光扫过苏婉,“所以,不管多少世,我都会在雷暴里喊你‘星儿’。”
雷暴的影像突然凝聚成实质。苏婉感觉有什么东西从体内升起,眼前的影卫和天枢人突然化作模糊的光斑。等再睁眼时,她正站在乾隆年间的戏园后台,萧九龄穿着月白首裰,手里攥着半块碎玉,眼里是她从未见过的坚定:“苏婉,跟我走。”
(五)
戏园后台,老班主正往戏服上钉金线。见两人进来,他放下剪刀,长叹一声:“我就知道,你们躲不过这一劫。”
“师父,”萧九龄跪在他面前,“求您把‘双生引’的秘密告诉我们。”
老班主的手抚过萧九龄的头:“当年你曾祖父和苏婉的曾祖母用真心绣了这帕子,说‘双生引,引的不是时空,是真心’。后来为了护它,你们两家分开了三百年。如今你们又遇见了,说明……”他顿了顿,“说明真心未改。”
苏婉的眼泪掉在金线上。她望着萧九龄,忽然想起现代片场,他替她挡镜头时说的话:“颖宝,我护着你。”此刻他说:“苏婉,我护着你。”
原来,有些承诺,跨越三百年,依然滚烫。
(六)
雷暴的影像逐渐消散时,修复室的灯光重新亮起。李老师瘫坐在地上,望着手中的原图:“不可思议……‘双生引’的力量,竟真的能唤醒轮回里的真心。”
萧九龄将玉牌塞进苏婉手里:“星儿,我们去苏州。”
“去苏州?”
“去老宅的地窖。”他的目光灼灼,“曾祖母的日记里说,最后一枚‘双生引’的碎片,藏在奶奶的陪嫁木箱里。”
苏婉笑了,把原图小心收进檀木盒:“好。这次,我们要把所有的‘双生’碎片,都拼回完整的模样。”
(七)
深夜,苏婉窝在藤椅里,萧九龄替她包扎被丝线勒红的手腕。窗外的月亮又大又圆,照得帕子上的并蒂莲泛着暖光。
“你说,”她指着金线里的影像,“下一世的我们会是什么样?”
萧九龄望着她,眼里是她从未见过的温柔:“不管哪一世,我都会在雷暴里喊你‘星儿’,在戏园后台给你递陈皮糖,在你护着帕子时,站在你身前。”
苏婉笑了,把帕子盖在他头上:“那我要在每一世,都替你绣并蒂莲帕,都护着你。”
风里飘着桂花香,混着修复室的墨香。苏婉望着萧九龄眼里的自己,忽然想起金线里的第一世影像——年轻的绣娘和戏子,在雨幕里相视而笑,暗银丝线缠在两人腕间,像根永不断的线,串起三百年的月光与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