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石窟深穴如同盘古开天前的混沌,无边死寂裹挟着土腥气与刺鼻硫磺的余烬。柳砚秋(林更新)将苏婉容(赵丽颖)冰冷颤抖的身体死死护在怀中,如同濒死的母兽守护最后一丝血脉。怀中人左肩伤口处传来的冰冷麻感,如同无形的毒蛇,一寸寸噬咬着他同样摇摇欲坠的理智与残存体温。
“箭……有毒……”她那微弱到几乎湮灭在深渊黑暗中的呓语,每一个字都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他的神魂深处!怀中身躯因剧毒侵蚀而不受控制的痉挛,每一次微颤都像最残酷的鞭笞!
“丽颖!丽颖!看着我!”柳砚秋嘶哑的声音带着绝望的泣血,黑暗中他徒劳地捧着她的脸,粗糙的手指急切却颤抖地着冰冷的皮肤,试图寻找到一点清醒的光亮。“别睡!撑住!我……我救你!我们……去……” “钦天监”三个字被他死死咽回喉咙。遥远皇城如今比星辰更缥缈。当务之急——拔箭!阻毒!否则她撑不过这漫长一炷香!
生存的本能如同烧红的铁犁,在绝境中犁开绝望的冻土!他猛地吸了一口浓浊冰冷的空气!肺部炸裂般的灼痛反而刺激了神经高度清醒!
工具!锐器!
黑暗中!他那只紧握着铁梨木梭的手掌,棱角冰冷的刻痕深深硌入掌心!如同警醒的烙印!
柳砚秋没有丝毫犹豫!他摸索着将苏婉容小心地安置在相对干爽的石壁凹槽处,让她微侧身体尽量避开左肩伤处。冰冷粘腻的石壁硌着她因剧毒和高烧滚烫的身体。他颤抖的手伸向怀中那片始终贴身藏匿、此刻己被汗水和血水浸透粘软的——那包“云南白药”残留的防水油纸碎片!
他摸索着撕下油纸片最坚韧锐利的边角!如同握着唯一的神器!将那片包裹着现代药粉的“救命之纸”边刃在坚硬的石壁角上疯狂刮蹭!纸屑崩飞!刺耳的刮擦声在死寂中回荡!
就在油纸边缘刮蹭出相对锋锐硬角的刹那!
苏婉容在剧痛与毒素侵蚀的混沌中发出一声细弱的痛苦呻吟:“……水……新哥……冷……”
那声无意识间的“新哥”呼唤,带着濒死的依赖与哀切,如同冰水浇入油锅,瞬间炸开柳砚秋脑海中所有模糊杂念!保护她!让她活!此刻!别无他念!!!
“忍着!再忍一下!”柳砚秋的声音因巨大压力和决心而异常沉凝!他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身体绷紧如满弓之弦!
黑暗!绝对的黑暗!没有一丝光线!只能凭借记忆中的创伤位置和指尖触碰时的剧颤判断!
他的指尖因极度的紧张而冰凉颤抖!但在触碰到她肩头那截冰冷凸出箭镞的瞬间——那触碰到的皮肤下微微发硬的金属质感!那被剧毒麻痹、温度异常降低的伤口边缘——医者的精准观察力瞬间压倒了演员的感性!他仿佛回到了在片场特训中无数次扮演的军医角色!每一个动作演练了千百遍!
左手死死压在她的右肩上!
那沾染了血污和汗水的铁梨木梭!
被他当作最精准的定位器!
尖锐棱角毫不迟疑!
重重压在了箭镞入口上方血管搏动的位置!
粗暴却绝对有效地瞬间压迫阻断局部血脉循环!(防止拔箭瞬间毒血上冲入脑!)
紧接着!
右手捏着那枚被他强行刮蹭锋锐的油纸边刃!
沿着箭杆!
快如闪电!
精准如同激光般切开箭簇周围的皮肉与筋膜!
动作迅疾!稳定!没有丝毫冗余颤抖!
皮肉被割开的细微撕裂声在黑暗的死寂中无比清晰!温热的液体瞬间涌出!
“呜——!!”苏婉容的身体因这极致痛楚猛地向上弹起!如同离水的活虾!却被柳砚秋死死压制!
喉咙深处的惨烈闷嚎被巨大的力量死死扼住!只剩下破碎压抑的倒气声!眼角因极致的痛苦撕裂,有滚烫粘稠的液体流出!分不清是血还是泪!
柳砚秋的心被这无声的剧痛瞬间贯穿!他的手却稳定如磐石!在那短暂压制血脉的空隙!
油纸边刃猛地回旋!变刺为挖!如同最精妙的手术刀! 沿着箭簇尾部倒钩的卡死角度!快、狠、准地撬动!
“噗嗤!”
一声沉闷的骨肉剥离!
那枚带着血肉碎末、触手冰凉的淬毒倒钩箭镞!
被他用染血的油纸边刃夹带着——猛地拔了出来!!!
鲜血混合着发黑的浓稠组织液瞬间飙射而出!染了柳砚秋一手!
剧毒之血!
他不敢有丝毫停歇!早己准备好的、油纸包里残存的最后一点云南白药粉末!混合着口中强行撕下的、带着唾液温热止血粘性的内衬布片(唾液含有溶菌酶具有微弱抑菌效果)!被他死死堵在狰狞的伤口之上!
“咳咳……!”巨大的紧张让他剧烈呛咳!汗水混着血水和尘灰从额头滚落!
苏婉容在拔箭瞬间的剧痛震荡后,身体如同彻底崩断的弓弦,在冰冷的石壁上。失血和剧毒的双重绞杀,让她意识滑向混沌的深渊。唇色在黑暗中透出骇人的青紫!
“不准睡!丽颖!不准睡!!”柳砚秋吼得声嘶力竭!他一把撕开自己早己破烂的内衬衣襟!将相对干净部分紧紧缠裹住她剧烈失血的肩膀伤口!粗暴地收紧!勒住!用尽全身力气强行止血!同时用那只没染血的手,疯狂拍打她冰冷的脸颊!“醒着!告诉我……现代最猛的解毒药是什么?!什么药能救你?!快说啊!!!”
绝望的嘶吼在洞窟回荡!如同困兽最后的悲鸣!
就在柳砚秋几乎被绝望彻底吞没的刹那!
在巨大拍打刺激下!
苏婉容因剧痛和高烧而迷茫涣散的瞳孔深处!
闪过一道极其短暂、却又无比清晰的亮光!
如同划破记忆迷雾的流星!
一个极其熟悉的、明黄色的、方方正正的、写着大字的药盒子影像!
在她意识将沉未沉的深渊间隙——
如同被强光打亮般瞬间闪现!!!
“……金……花……清……感……”西个含混不清、却绝对指向性明确的音节,如同溺水者最后的喘息,艰难地从她干裂发紫的唇瓣间挤出!每一个字都带着生命燃烧的微芒!
柳砚秋瞬间如同被雷击!巨大的震撼混合着狂喜冲刷脑海!
金花清感?!
一种现代流行极广的抗病毒中药复方!清热解毒!治疗流感高热!在中医角度确有抗炎调节之效!尤其对某些化学毒素带来的应激高热和炎症反应也有一定缓解作用!
是她记忆中唯一可能对症的药品名字!
现实!救命稻草!
然而!
荒山野岭!濒临死境!去哪里找现代中成药?!
柳砚秋眼中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瞬间被冰冷的现实冻僵!绝望如同毒蛇再次缠绕咽喉!
但就在这时!
就在这万念俱灰的瞬间!
他那双因巨大情绪起伏而剧烈晃动、在绝望泪水洗刷下模糊的视线——
无意间!掠过方才被苏婉容紧紧按在他掌心的——
那本摊开的、沾染了两人鲜血和尘灰的——
古书星图残卷之上!
就在那点指路的“参宿朱砂点”和触目惊心的“钦”字旁边——
一片微小的、因浸了苏婉容伤处涌出的鲜血而变得微微清晰润泽的空白古宣纸页!!!
在那片被血渍染得微微的半透古宣纸背后!
借着石窟顶部某处岩石细小缝隙偶然透入的一缕极其微弱的天光(破晓将临)!
一个被隐藏在上一页星图墨印之后、用极其浅淡的鱼胶油墨绘制的、只有在特定光线角度和湿度下才会显现的——
极其隐晦!
极其精致!
完全颠覆认知的——
符号图样!!!
骤然映射进柳砚秋剧烈震颤的瞳孔之中!!!
那赫然是——
一个极其规整、如同精密齿轮咬合的——
微缩至极的、由无数环形连线环绕一颗灼目核心星辰的——
二十八星宿轮转图变体?!!!
它的核心节点!
并非中央北极!
而是!
赫然指向了星图南方朱鸟星域的——
鬼宿方位!!!(柳宿一/巨蟹座方向)
而在那奇异轮转图的核心星辰旁边!
同样用浅淡到几乎虚无的鱼胶油墨!
标注着三个如同鬼画符般、结构扭曲却透着一股奇异美感的——
契丹文字?!
天光游移!那缕微弱的光线即将偏移!符号即将消失!
这隐藏至深的轮转图!这绝对超越清代钦天监通常星图体系的诡异标志!这指向鬼宿的离经叛道!它是什么?有何玄机?!
在光痕消失前的万分之一秒!如同电流击穿混沌!
柳砚秋的大脑猛地与在王府唱堂会时听闻过的一则隐秘传说轰然连接——“幽州故城星陨台!契丹太庙鬼宿指!天狼射鬼惊帝座!碧血黄沙定乾坤!”(指耶律阿保机以鬼宿天象为引破幽州)
“鬼宿……契丹星台……碧血黄沙……”一个疯狂的念头如同闪电劈入脑海!他猛地抬头,目光穿透黑暗,仿佛看向这古驿之外某个极其久远的方位!这不是巧合!这星图与驿站位置!与契丹幽州古城故地!难道有关?!
巨大的疑云与唯一的生机碰撞!
柳砚秋猛地低下头!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决绝光芒!
他不再看那即将隐去的星图!
而是!
目光如刀!
死死锁住意识己滑向黑暗深渊的苏婉容!
声音带着破釜沉舟的沙哑力量:
“丽颖!听我说!鬼宿!碧血!清感!三药一引!活命归途!我……我来配!”
他猛地从怀中掏出了那枚染血的铁梨木梭!
将棱角最尖锐处——
狠狠刺入石窟侧面——
一块早己风化、布满蜂窝般细孔的红色砂岩石壁!!!
碎石屑簌簌落下!
火星?!没有!
但就在坚硬的木梭尖端狠狠楔入石孔的瞬间!
一股极其清淡、带着苦涩和奇异腥咸的——
极其极其微弱的石粉气息!
飘散开来!
这气息!
柳砚秋猛地一愣!
像……像赤色的矿石粉末?!某种……含铁矿物的岩粉?!
赤石?!
一个更加大胆的念头如同野火燎原!
他强忍着几乎要爆裂的心脏,将那枚沾满了苏婉容毒血和自己伤口血液的铁梨木梭用力拔出!
染血的尖端浸透了伤口涌出的、混合着清感和(身体代谢部分药效)血液!
沾染了那红色石壁被刮擦下的微量腥咸石粉!
赤血为引?!
模拟……清感配方?!以毒攻毒?!以古星符指引?!
天光在缝隙间彻底消逝!
石窟重新沉入深重的黑暗!
柳砚秋将那枚染满血污、石粉、浸着微弱清感气息的冰冷木梭!
如同握住唯一的救赎圣物!
用尽全部力量!
死死塞进了苏婉容因意识模糊而冰冷微张的右手掌心之中!!!
并死死地! 用自己那只尚有余力的大手!
紧紧包裹住她冰冷僵硬的手指!
将那枚木梭牢牢按在了她胸口的致命伤处上方!!!
“握住它!丽颖!这是鬼宿星台唯一的生路引子!握紧!!!”他在她耳边嘶吼!如同最虔诚的信徒在深渊祈祷神灵!
昏迷中!在剧毒、失血与高烧的迷幻混沌间!似乎有一道冰冷的、带着腥咸铁锈气与微弱清苦的气息强硬地塞入掌心!耳边那声嘶哑的“鬼宿星台生路引”如同自九天而来的神谕!某种源自生命最本能的、对“生路”的强烈渴望,被这冰冷的实物和决绝的呼喝猛烈点燃!
苏婉容那只己然冰冷却僵硬的手指!
在柳砚秋的强行按压下!
在身体深处最后一点求生意志的驱动下!
竟极其艰难地、却又异常坚决地——
向内!
缓慢地!
狠狠弯曲!
如同要嵌入那木梭棱角般——
死死!攥紧!!!
如同握住了劈开死亡深渊的钥匙!
一滴晶莹的泪珠,悄然从柳砚秋因剧痛与巨大希望压迫而布满血丝的眼角滑落,砸在她冰冷发烫的手背上。
暗窟无声!唯有石缝深处,似乎有风吹过,带来一缕破晓前最幽深冰寒的气息。
天光——将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