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暗夜遁影·亡命奔流(约1600字)
那声粗暴的呵斥如同淬了冰的匕首,猛地刺破雨夜的混乱与紧绷!提灯昏黄的光芒在巷口晃动,映出两个身披蓑衣、手持腰刀的兵丁身影,正顶着风雨朝漆黑污秽的巷内警惕张望!
致命的暴露!
苏婉容(赵丽颖)的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全身的血液瞬间冲向头顶!缝合刚刚完成最后一针,剪断线头的指尖还沾着温热粘稠的血!而柳砚秋(林更新)的呼吸依旧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灰败的脸上满是雨水泥污,毫无生气的躺在冰冷的泥水里——绝不能被发现!绝不能被抓!
电光石火间,肾上腺素淹没了所有的慌乱!长期片场拍摄形成的应变本能接管了一切!她的目光如鹰隼般瞬间扫过现场:燃烧的火折子!散落药箱的器械!沾满血污的布条!以及那个缩在角落早己魂飞天外、双手发抖举着火折子的杂役!
“快!灭掉火!” 苏婉容压得极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瞬间砸向那杂役,“当什么都没看见!想活命就照我说的做!”
那杂役被这如同厉鬼索命般的低喝震得一哆嗦,脑子一片空白,下意识地“噗”一下吹灭了手中的火折子!最后一丝微弱的光源骤然消失!
巷子瞬间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墨黑雨幕!只有“哗哗”的雨声将其他动静遮盖!
“妈的!刚才明明有光!”巷口传来兵丁暴躁的咒骂声,似乎又走近了几步,脚步声踩在积水里啪啪作响,提灯的光晕在巷口墙根处跳跃摸索。
黑暗成为唯一的屏障!
苏婉容全身的肌肉绷紧到了极致!她如同被猛兽追赶的兔子,动作快得只剩下残影!借着黑暗的掩护:
毁尸灭迹! 她毫不犹豫地将手中刚剪断线的沾血剪刀和针具包,连同拔出的那块玉石碎片,狠狠塞进巷子深处一个散发着恶臭的积水坑中!噗通轻响,迅速被雨水掩盖!
药箱深埋! 那半开的青布药箱更是重中之重!里面东西太要命!她飞快抓起散落在泥水里的几块破布、垃圾,胡乱一股脑塞进药箱,盖住里面的东西,然后使出全身力气,猛地把药箱甩向巷子另一侧——那里堆着一大摊腐败的垃圾山!
盖血遮痕! 顾不上恶心,她双手疯狂地在身侧湿滑泥泞的地上抓起大团散发恶臭的污泥、残羹剩菜、腐烂的菜叶,朝着柳砚秋那刚缝合好、还露在外面的血淋淋伤口捂去!瞬间那可怕的伤口和缝合线就被冰冷的污泥和恶臭垃圾覆盖!雨水冲刷下,伤口暂时被“伪装”成了普通泥污模样!
身份转移! 做完这些,她猛地抓起柳砚秋那只因为寒冷和剧痛而冰冷刺骨的手,死死攥住!同时将自己的身体也紧挨着蜷缩在他身边,用半湿的裙裾盖住他腿部染血的戏服残片,自己则低下头,把脸埋在臂弯里,佯装成同样在风雨中瑟瑟发抖、抱团取暖的可怜虫!——瞬间完成了从“施救者”到“受害/落难者”角色的转换!
“什么人?!滚出来!”兵丁的声音带着不耐烦的威胁,己经离他们只有几步之遥!昏黄的灯光穿透密密麻麻的雨帘,勉强扫过蜷缩在泥水里、沾满污秽垃圾、如同流浪动物般颤抖抱团的两个身影。
缩在角落的杂役早己被吓破了胆,抱着熄灭的火折子,缩成一团,把头埋进了膝盖里,大气不敢出。
冰冷的雨水如同鞭子般抽打在苏婉容的身上、脸上,刺骨的寒意几乎要将她冻僵。但内心的焦灼却如同火焰般灼烧!柳砚秋冰冷的手在她掌心微弱地颤抖着,那份生命的流逝感如此真切!她用力掐了一下他的掌心,用他们之间仅存的、唯一的“暗号”,祈求他能保持一丝神智!此刻若有半分差错,便是万劫不复!
“啧!晦气!又是两个流不死的!脏成这样!”灯光终于照到他们身上,一个兵丁厌恶地捂住了鼻子,借着光看到了苏婉容满是污水的、相对清秀却惨白的小半张侧脸,以及柳砚秋沾满泥浆、看不出原本颜色的戏服腿部和被污泥盖住的“腿伤”。另一人则扫视着杂役:“喂!哑巴了?!是不是你们两个在点火?”
“不…不…不是他们…小、小的刚才看…看天上打雷…怕、怕…点了火…点…点了点又…灭了…”杂役语无伦次地辩解着,声音抖得像风中落叶。
“妈的!这鬼天气!尽他妈出事!跟两个叫花子搅在一块儿有屁看头!走走走!去前面铺子躲躲雨!”两个兵丁显然也没兴趣在这种肮脏地方多待,尤其看着地上那两团泥污中散发着恶臭的“人形”,更懒得靠近细查。低声骂骂咧咧几句,转身提着灯笼,踩着积水,脚步声渐渐远去了。
苏婉容绷紧到极限的身体猛地一松,冷汗这才后知后觉地混着雨水涔涔而下,几乎在地。但仅仅一息之间,巨大的危机感再次攫住了她!这绝不是久留之地!王府的人随时可能像闻到血味的鲨鱼一样找到这里!柳砚秋的情况更是耽误不得一秒!体温极低!必须立刻远离!
“起来!帮我!快!”苏婉容的声音带着一种虚脱后的沙哑,却更加急切。她挣扎着起身,朝着那惊魂未定的杂役低声喊道,语气急促不容拒绝,“把他扶起来!帮我把他弄到你那藏身的屋子去!不然人死了在这儿你也脱不了干系!”
杂役这才反应过来,看着地上那个气息奄奄、浑身是泥的男人,再看看眼前这眼神狠厉如恶鬼般的女子,又想起刚才差点被牵连的兵丁,顿时吓得连连点头:“我…我搭把手…但…但小屋子很破…”
“破不要紧!干净就行!带路!”苏婉容斩钉截铁。
她顾不上满身的泥泞和几乎冻僵的手脚,咬牙和杂役一人一边,费力地架起柳砚秋沉重的身体。柳砚秋在昏迷中痛苦地闷哼了一声,腿部伤口虽被污泥覆盖减少了出血暴露,但被移动时的震动带来的剧痛仍刺激着他脆弱的神经。他全身的重量几乎都压在苏婉容纤瘦的肩膀上,冰冷湿透的戏服寒气透骨。
每走一步都异常艰难!泥泞湿滑的地面如同陷阱。柳砚秋的腿无法着力,全靠拖拽。冰冷的暴雨不断冲刷,带走三人身上仅存的热量。苏婉容咬紧牙关,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掌心的嫩肉里,强迫自己保持清醒,死死托住柳砚秋的身体,跟着那杂役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黑暗崎岖、臭气熏天的后巷和狭窄夹道间艰难跋涉。冰冷的雨水模糊了视线,混杂着汗水、污泥和血水的腥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刺骨的寒意。
时间漫长而煎熬。仿佛过了一个世纪,终于在一个更加偏僻的、几乎被废弃的角落,杂役推开了一道破烂吱呀的木门,一股霉味和尘土气息扑面而来。
昏暗的光线下(屋里角落点着盏昏暗的油灯),这是一个低矮、狭窄、家徒西壁到只有一张破板床和几张破凳子的窝棚,但至少避开了雨水,地面相对干燥。
两人合力,几乎是用摔的,把沉重的柳砚秋放倒在那张硬邦邦的破板床上。柳砚秋的身体在床上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再次发出痛苦的呻吟,眉头紧紧锁在一起,仿佛在昏沉中也承受着巨大的折磨。腿部的污泥在移动中散开,露出了那个缝合后依旧渗出新鲜血液的、狰狞可怕的创口!
苏婉容顾不上喘息,立刻扑到床边,手指颤抖却坚定地按向他颈部动脉——那搏动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却又像坚韧的蛛丝般顽强地连接着!
还活着!只是气息比刚才更加微弱!
“烧水!用干净的锅!最快速度烧水!大量!!”她猛地回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对惊魂未定的杂役嘶喊道。那沙哑而严厉的命令,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瞬间压倒了破屋外的风雨声!
抢救争分夺秒!清创!保暖!防止感染!缺一不可!
杂役被吼得一个哆嗦,连忙转身扑向角落一个破瓦罐架起的土灶。
苏婉容则迅速打开药箱——方才紧急藏在最隐蔽夹层、仅剩的几卷被油纸包裹、尚未被彻底污染的“医用”布条、一小盒药膏(消炎效果微弱但聊胜于无)、那瓶自配的特效金疮药粉成了最后的希望!她必须争分夺秒与死神赛跑!昏迷中的柳砚秋那只冰冷的手,如同溺水者般,死死攥住了她沾满污泥的衣袖一角!攥得那样用力,仿佛用尽了灵魂中残存的所有力气。那份执拗,如同黑暗中唯一的光,死死拴住了苏婉容即将被绝望淹没的心。
她俯下身,冰冷颤抖的手覆盖在他紧攥着她衣袖的手背上,感受着那微弱却顽强的脉搏透过薄薄的衣料和冰冷的手指传来。雨水顺着她湿透的发梢滴落在他紧闭的眼睑上。
“别松手…” 她深吸一口气,对着床上气息奄奄的男人,也像是对自己破碎的灵魂低语,声音沙哑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我们都不准松手!”
下一秒,她猛地转身,扑向杂役刚刚递过来的那盆温热的水,双手浸泡在混着泥浆的水中,用力搓洗,冰冷的指尖似乎要搓掉一层皮!清创、上药、保暖、防止术后感染……一场与死亡和时间的赛跑,在这间弥漫着霉味、血腥味与最后一丝希望的破败窝棚里,骤然打响!
窗外,暴雨依旧倾盆如注,冲刷着这座巨大城池所有的光鲜与肮脏,将所有的痕迹努力抹去,却也将这间暗巷深处的破屋,暂时隔绝在了世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