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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木升盘坐在榆树根部，他细细打量着那块漆黑玉佩。
玉佩表面冰凉又平静，不再像之前那样剧烈的战斗。他隐约能感受到内部两股魂灵的微弱波动，虚空道长的阴冷气息与那道来历不明的残魂互相纠缠，却又因彼此消耗而陷入僵持，谁也没办法彻底吞噬对方。
“倒是省心了。”他低声自语，转而又看向那块封存蒋力的土灵石。
灵石表面泛黄，内部浑浊的雾气缓缓流动，隐约能看见蒋力的魂体蜷缩其中，不细看就像是一块有些花纹的石头罢了。
高木升指尖凝聚灵力，轻轻点在灵石上，符文流转，土灵石缓缓裂开一道缝隙，蒋力的魂体如烟雾般溢出，落在地上，渐渐凝聚形。
蒋力的眼神茫然，仿佛回到了初次遇见高木升的时候。他的魂体比之前透明了许多，原本凝实的手掌如今虚浮不定，连轮廓都变得模糊。
高木升叹了口气，抬手渡了一缕香火之力过去。金色的光晕缠绕在蒋力身上，他的魂体稍微稳定了些，但眼神依旧呆滞，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
“还记得发生了什么吗？”高木升问道。
蒋力茫然地摇头，粗糙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丝痛苦：“就记得……好像做了个很长的梦，梦里有人一首在叫我，让我去……去做什么……”他捂住头，魂体微微颤抖，“记不清了。”
高木升没有追问。他知道蒋力被虚空道长的邪术操控，魂魄受损，能恢复意识己是万幸。那些被强行灌入的恶意与执念，或许遗忘反而是好事。
“没事，慢慢来。”他拍了拍蒋力的肩膀，触感虚浮，像是按在了一团潮湿的雾气上，“你先在树荫下修炼，重新稳固魂体。”
蒋力点点头，沉默地飘到榆树最茂密的枝桠间，笨拙地摆出修炼的姿势。他的动作比从前迟缓许多，连最基本的吐纳又变得生疏起来。高木升注视了一会儿，确认他没有异样，这才将空出来的土灵石拿起。
这块灵石质地温润，内部蕴含着少许的地脉之气，若是镶嵌在雷击拐杖上，或许能平衡雷电的狂暴，让法器的威力更上一层。
他正思索着如何改造拐杖，远处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周正气喘吁吁地跑到老榆树下，额头上挂着汗珠，脸色凝重得像是压了一层乌云。
“树神老爷！”周正压低声音，左右张望确认无人，这才继续道，“北疆打起来了！”
“景梁如何？”
“景小将军一箭射杀了狄军先锋大将，狄人暴怒，扬言要景家交出景梁的人头才肯退兵！”
周正擦了擦汗，“京城那边也传来消息，景将军醒了，但身子还虚着，陛下派了御医守着，说是……”他顿了顿，声音更低，“说是要景将军亲自写折子，定夺此事。”
高木升目光看向远处，景将军刚醒，皇帝就逼他做这种抉择？牺牲次子保全家族，或是提出更好的解决办法，无论选哪条路，景家都将元气大伤，而他们，不得不接。
这景将军，还不如不醒呢……
“景榆呢？”
“三公子被禁足在府中，连院门都出不去。”周正苦笑，“老夫人病刚好些，一听这消息又躺下了，现在景家上下乱成一团。”
高木升沉默片刻，忽然问道：“狄军为何突然要求交出景梁？仅仅因为一个先锋将？战争不是本就你死我活吗？”
周正一愣，随即摇头：“小的也不清楚，但听说……”他犹豫了一下，“听说那先锋将是狄国大汗的亲弟弟。”
高木升的灵体微微震颤。难怪狄人如此强硬，景梁这一箭，怕是捅了马蜂窝。但奇怪的是，狄军明明可以借机大举进攻，为何偏偏要景家交人？
“你回去告诉景榆，”高木升沉声道，“让他想办法查清楚，西夷和南蛮的动向。”
周正郑重点头，正要离开，高木升又叫住他：“等等。”
他飘回树洞，取出几张新画的聚灵符和引雷符，另外有一封信说明点燃引雷符就可以引动雷电，实在不行就假死脱身。他将东西递给周正：“把这个交给景榆，告诉他，无论如何，先保住景梁的命。”
周正小心翼翼地将符纸收进怀中，匆匆离去。高木升望着他的背影，灵体悬浮在榆树下，思绪翻涌。狄军的反常、皇帝的逼迫、景家的困境……这一切背后，是否还有西夷的影子？
他抬头望向天空，连下了半个多月的雨看着还没有停止的预兆。
高木升的耳边好像听到了无数人的声音：“求求城隍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