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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十九在榆树最粗的那根横枝上，手舞足蹈地比划着：“那天可热闹了！那熊瞎子追着你满山跑，你一不小心滑到石子掉下悬崖，结果那蠢熊刹不住脚，也跟着栽下去了！”
他模仿着黑熊笨拙翻滚的样子，差点从树上掉下来，被高木升一把拽住。
蒋力的魂体微微发亮，既觉得好笑又有些怅然：“我都不记得了……”
“山里的兔子、狐狸全看见了！”黄十九兴奋地继续道，“我特地跑下去看，你早就没气了，那熊瞎子倒是还剩半口气，结果你猜怎么着？”
他故意卖关子似的顿了顿，“那只母老虎不知从哪蹿出来，一口就咬断了熊的脖子！”
高木升原本正在检查新得的土行玉石，闻言抬起头：“山里还有老虎？我怎么没见到？”
“前辈您才去几天呀！”黄十九笑嘻嘻地晃着腿，“那母老虎可精了，平时都藏在最深的山坳里。我猜两个尸体够她吃好久，说不定再过些天她就能下崽子了……”
“等等，”高木升忍不住打断，“你怎么知道是母老虎？”
黄十九眨巴着眼睛：“公老虎都没她凶，而且那老虎肚子圆滚滚的，一看就是有崽。”他忽然压低声音，“要么就是吃撑了。”
高木升张了张嘴，本想纠正他对雌性动物的随意揣测，却又觉得跟一只刚化形的黄鼠狼讨论性别平等实在荒谬。最终只憋出一句：“母爱伟大。”
“对对对！”黄十九猛点头，突然指着树梢的榆钱问，“前辈，这些是不是您的孩子？我看它们也带着灵气。”
“咔嚓。”
高木升手边的一棵榆树枝被掰断，他深吸一口气，灵体边缘泛起不稳定的波纹：“那是种子……不是孩子……”
“哦～”黄十九拉长声调，一脸恍然大悟，“就像老虎下崽，树结果子！”
蒋力在一旁闷笑出声，魂体都跟着抖动。
高木升扶额，突然觉得跟这两个家伙真是，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他转向蒋力：“要不要我陪你去山里找找尸骨？说不定还能入土为安。”
出乎意料，蒋力摇了摇头：“不必了。”他望向大青山方向，语气平静得不像话，“那老虎咬死黑熊，也算给我报了仇。我的身子就当是给它的报酬吧。”
高木升愕然，这种豁达到近乎洒脱的生死观，让他这个现代人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半晌才叹道：“你倒是想得开。”
“我们猎户都这样，”蒋力憨厚地笑笑，“死在山上，喂了野兽，也算是回归山神了。”
黄十九连连点头：“就是就是！我十五哥说，人类管这个叫……叫……”他抓耳挠腮想了半天，“对了！尘归尘，土归土！”
高木升看着这一魂一妖聊得热火朝天，忽然觉得自己才是那个格格不入的“古人”。他默默将土行玉石握在手心，冲两人摆摆手：“你们聊，我去修炼。”
沉入树底灵脉，高木升将全部心神都投入到那块土行玉石中。这枚玉石不过鸽卵大小，却比普通灵石沉重许多，表面布满天然形成的奇异纹路，像是大地的脉络被拓印其中。
他小心引导灵力渗入，立刻感受到一股浑厚沉稳的能量。不同于雷电的暴烈，也不同于木灵的生机，而是如山岳般亘古不变的厚重感。
“土行规则……”
他闭目内视，灵识随着玉石的纹路不断深入。恍惚间，他仿佛化作一粒尘埃，在广袤大地上飘荡千年，看过沧海桑田，感受过地动山摇，最终沉淀成这方寸之间的精华。
土壤的包容，岩石的坚韧，沙砾的流动……种种感悟如潮水般涌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