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如期而至,红红火火的新年集市和菜场是忻夏麦最期待的,两人天不亮就全副武装去采买,赌的就是年轻人这个点起不了。
除了各式各样好吃的,还给三姥爷一家人买了家庭装。
才八点多,两人扛着年礼到了唐温年家大别墅,这房子也就逢年过节他才愿意来住,图一个安静消停
苏晓礼和她父母都在,就是不见唐温年和妹妹唐叶。苏晓礼笑着说:“你们父子还是多保持联系吧,他早出门去小柳胡同了,说是在那吃午饭。”
来都来了总得喝杯茶,苏晓礼的母亲端着茶杯一直笑盈盈看着唐喻,唐喻好几次点头回应,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这年纪顶多也就是阿姨……
“比电影里看着瘦,那戏演得可真好,我跟你苏爷爷都喜欢看,这小丫头是你媳妇啊,我们还不知道你结婚呢!”
忻夏麦看出唐喻有些尴尬,但她一没过门的媳妇叫什么都行,说道:“谢谢大爷大娘喜欢,您赶紧坐呀。”
坐了一刻钟,两人实在是坐不住了,说着不用送,最后也只由着苏晓礼一路送到车库。
苏晓礼交代了好多话看着车开出庄园才往回走。
“难怪我爸风流半生最后乖乖臣服在苏晓礼裙下,她这人做的没半点漏洞,那将来我对她也得毕恭毕敬客客气气。”
忻夏麦拎拎唐喻耳朵,“可她要是就单纯善良呢,不能错看好人。”
唐喻宠溺一笑,“最善良就是你吧,我可得想办法好好看着你,小心被人一颗糖就给我拐走了——那我可得哭死在家。”
“呸呸呸,大过年的不许说不吉利的话。”
“呸呸呸。”
回到小柳胡同,一大帮子老的少的争先恐后给二老磕头拜年,准备的一摞红包都快发完了。秦文宽还在小院生火,忻夏麦问:“秦叔叔,炖什么好吃的?”
“把子肉,叔叔祖籍可是山东,今天做道硬菜给你尝尝。”
“秦总啊,”唐喻调侃道,“在小柳胡同您就是只能是秦师傅了。”
“我乐意,过两年我就该退休了,到时候有的是时间给你们做好吃的,保证把大麦养得白白胖胖!”
久违的年味在忻夏麦心里生出了别样的滋味,像花椒掉进油锅,像辣椒和酱油融合,像红豆被熬成豆沙……天上的星和云,地上的人与欢乐,像梦里的世界。
最大的红包给了忻夏麦。
“谢谢外公外婆,谢谢秦叔叔珞姨,祝大家新的一年事事顺利大吉大利!”忻夏麦刚把红包揣兜里,只见唐喻从背后掏出几个更大的。
“怎么没人给我拜年呢,其他人我指望不少,这不是还有个小时候喊我哥的人么,不表示表示?”
忻夏麦有点不情愿,但是别跟大红包过不去呀,结果被黄一珞拉到一边吃小核桃,秦文宽已经夹碎了一堆,黄一珞哼一声对忻夏麦说:“你少惯着他啊,瞧给他能的,找对象就要找你秦叔叔这样的,你要是现在后悔了珞姨给你找个更好的,让他重当单身狗。”
唐喻:“……”
忻夏麦:“好,哈哈哈哈。”
“你还好?好什么好?!”唐喻又把红包揣了回去,“不给了!”
黄一珞使唤他:“还嘴硬呢,快过来给我们剥瓜子。”
“我闲的慌么?”唐喻回房间穿上了厚羽绒服,把瘫倒在沙发的忻夏麦捞起来,“跟我走,哥带你玩儿去。”
忻夏麦拍掉手上的核桃碎屑,“去哪儿玩?”
“别问,走就是了,放心吧12点之前肯定带你回家陪他们跨年,吃外婆煮的年糕汤。”
夜里八点,高架难得的空旷和顺畅,方向是去往机场附近的乡村。忻夏麦靠在车座椅上,边上的人轮廓很清晰,笑意浅浅,看得出心情愉悦而平和。
这张漂亮的银幕脸像心里绽开的烟花——砰一声炸开了,人真的可以反反复复无数次地爱上同一个人。
今夜的唐喻与往日并没有不同,只是忻夏麦觉得一切外界因素出的气氛过于美好,而自己正好也是这美妙中的一份子。
乡村越来越近,此起彼伏的烟花爆竹声、于夜色中绽放的烟火让忻夏麦叫出了声,“好漂亮好热闹!”
“还有更热闹的呢,快到了。”
五分钟后保时捷驶入村庄,开向一处亮着彩灯的建筑。
“这儿的好几个村民以前演过外公的戏,是外公第一次请素人演戏。”
忻夏麦脑子快速转了几圈,“哦哦哦,是《走向新生活》!对不对?”
“记性恢复得好像没丢过,这里呢是前两年才开始振兴,建设完之后外公带我来的。”唐喻保时捷停在乡村礼堂门口,里面传来歌声,“今天有晚会,到十点结束。”
忻夏麦戴上口罩走下车,等着唐喻一起。两人牵着手,悄悄地扒拉开一扇边门,忻夏麦甚至弯下了腰贴着墙边鬼鬼祟祟。
唐喻就喜欢看她演,跟在身后笑着,到了墙角干脆给她拎了起来,带到了村支书面前,“强叔。”
“哎呀!”村支书一下跳起来,吼着说,“可终于来了,我广告都打出去好几天要是食了言我真没招交代,赶紧赶紧我领你认识认识大伙儿。”
村支书连忻夏麦一块拉着,等台上歌曲唱完直接给领上了台,随后忻夏麦手里就多出了一束花,边上负责控制音响的大姐对她笑脸盈盈,“我是你婶儿!”
“婶儿好——”
村支书拿起话筒宣布:“影帝和他的导演媳妇儿来我们村过年了,话说影帝为啥不去春晚呢?那是因为他答应了我要来咱们村的村晚,一样不给钱,但在我们村有的兹要是他们喜欢就可以带走!”
台下欢呼声掌声连城一片,忻夏麦耳朵都暂时聋了。
村支书手一收现场顿时安静,“多年前黄克诚导演亲临广华村,见证了我们广华村三峡移民的落户,我们还参与拍摄了《走向新生活》,今天黄老唯一的孙子唐喻,著名青年演员来我们村过大年,再次欢迎!”
唐喻接过村支书的话筒,说道:“来都来了,我给大家唱一个助助兴,会的歌儿不多不能随便点啊。”
“合唱合唱!”台下嚷嚷着。
唐喻撇头朝忻夏麦一看,把人拉到了身边说:“那就更麻烦了,我媳妇她从小五音不全。”
“胡说,我会唱歌的!”忻夏麦被热情冲昏了头脑。
一首《欢乐中国年》在礼堂响起,忻夏麦没跟着唱,在一边跟村民一起拍手打节拍,台上那位可真是被演戏耽误的歌手,音域广声音亮气息稳,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偷偷练的功。
唐喻是整个村的大外甥,临走时跑来送礼的人把整个车后座和后备箱给塞满了,村支书开三轮把三个大烟花送到空旷的乡村广场,后面还浩浩荡荡跟了上百号一起看烟花的。
“本来是只想给你一个人的,现在你只能跟大家分享这份喜悦了。”唐喻戳戳忻夏麦的马尾顶,“城里买不到烟花,不让放啊。”
瞧这委屈巴巴的样子,忻夏麦夹着嗓音嗯了一声,“唐老师人真好,我今天特别开心,对新的一年充满了期待。”
“那当然,我会用力保证你的每一天都充满希望!”
辞旧夜的风都温暖了起来。
忻夏麦牵着唐喻的手点燃烟花,“跑!”唐喻喊着差点把忻夏麦抱起来跑。
“你这个从小不会放烟花的!我还以为你变了!”忻夏麦被他吓够呛。惊险先于惊喜炸裂,忻夏麦看其他人都没他这么紧张,就这么想着砰的第一声响起,金灿灿的第一朵花在夜空绽开,随后是第二朵第三朵……
这绚烂的烟火和鼎沸的欢呼,千家万户团员的温暖,是最幸福的底色、是国人最期盼的除夕。
祥和、平安、团聚。忻夏麦在这一夜都得到了,甚至理解了父亲为何要花那么久的时间筹备一部没有任何热点的《除夕夜》。
得不到的东西那么美,失去的东西那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