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进了汇昌和。
汇昌和前堂的酒肆现如今倒是坐了不少的食客。
马掌柜一见是石午阳,便赶紧迎了过来。
“石将...公子...哎呦!您得闲啰!小店可是许久不见贵客上门啰!”马掌柜打着正常迎客的腔调。
“呵!好酒好肉给咱上!”石午阳拍着马掌柜的肩膀。
“得呢,两位公子请坐!”马掌柜伸开手让座,“小的马上给两位公子准备!”
说完,马掌柜走进了后院。
过了一会,马掌柜从后院走了出来,却是没有端着酒食。
马掌柜走到跟前,轻声说道:“两位公子,酒食设在了后院雅间,有位故人想与两位公子同饮。”
“哦!”石午阳看向陈三爷。
陈三爷微微一点头。
“那麻烦掌柜给带个路!”
石午阳和陈三爷两人起身随马掌柜走进后院。
后院正房,马掌柜推开门请两人进去后,关上门便离开了。
房内酒桌上果然摆好了一桌酒肉,三张鼓凳,却没见有人。
“冒昧请两位过来饮杯薄酒,还请两位多多担待!”只见里间门帘掀开,一位与陈三爷年纪相仿,风度儒雅的男子抱拳走了出来。
“不敢当!俗世野夫,能得一杯美酒,不胜荣幸!”陈三爷坐的位置对着里间的门帘,便率先起身说道。
石午阳和陈三爷没有见过这个人,但出于礼貌,便都起身还礼。
突然间,石午阳想到,难道这人是...。
“这位大哥想来就是这家店的主人吧!”马掌柜这么恭敬,这人可能就是马掌柜嘴里所说的张大人姑爷,汇昌和的主人。
“石公子猜的没错,小店确实是我的。”张大人的姑爷伸开双手,示意石午阳两人坐下,“来!两位先请坐。”
陈三爷边坐下,眼神却是紧盯着这姑爷看。
姑爷察觉到陈三爷的眼神,也不在意,含笑继续说道;
“前些日子,嘉定伯周奎被杀想来就是出自两位的手笔吧?”这位姑爷首接来了个开门见山。
“你是什么人?...”石午阳大惊,手反射般的伸进怀里,攥着短匕。
“恩人...原来是您呀!”石午阳对座的陈三爷却是离凳退后,抱拳首接跪了下去。
“恩人?”石午阳又震住了。
“别!陈三爷,不必如此大礼!”姑爷赶紧扶起陈三爷。
“公子!这位贵人就是我跟你说过,在左安门救公主的那位高人呀!”陈三爷对着石午阳说道。
“哎呀!原来是您呀!”石午阳也赶紧离座,欲行大礼。
“石将军...别!”姑爷又得起身扶起石午阳。
“刚一见到恩人,就感觉您有几分像!”陈三爷很是兴奋,高手惜高手,陈三爷对这位姑爷的身手是极为钦佩的。
“陈三爷目光如炬…叫两位公子过来,我并不是要两位感谢我的,”姑爷端起酒杯,与石午阳两人碰杯后,说道:
“我是钦佩两位的民族大义之举!刚好碰好两位莅临汇昌和,所以邀请喝上杯薄酒。”
石午阳从陈三爷认出这人之后,心里便有了招揽之意。
“这位大哥,那夜您能出手相助,想必也是忧国忧民的侠义之人!...”石午阳放下酒杯说道。
石午阳话没说完,姑爷便连连摆手:“石将军,我懂您的意思,我也知道你们新立的兄弟会。但是,我...”姑爷面露悲戚之色,“...前事不愿提,后面之事也不愿再争...希望石将军也能懂我的意思!”
这位姑爷一定是对家庭情谊投入最深的人,最起码那位大小姐肯定是他最为牵绊的人,要不然拥有这种身手的人在江湖上绝对有响亮的名号。
“大哥,我明白您的意思...”石午阳知道他不愿参与俗世纷争,“但...”
“...石将军,从听马叔说你第一次赶跑贼寇,我就知道你和那些贼寇不是一路人,所以...那夜为公主荡开一箭是为了感谢你周护了汇昌和,我不是什么忧国之人,只是...一忧心之人。”
姑爷眼眶竟有些泛红,说道:“石将军,你...高看我了!”
石午阳清楚他说救公主是出于什么感谢之类的,肯定是违心话。
但人家把话都说成这样了,如果再劝人家就有点强人所难了。
“嗯…人各有志,也罢…石午阳能结识两位大哥,三生有幸!”石午阳端起酒杯敬向姑爷和陈三爷,并看向姑爷问道:“大哥!能否给小弟留个名号?”
“我确实就是想跟两位喝个酒而己!如果石将军愿意的话,我是张家姑爷,你可以叫我张姑爷。”张姑爷并不愿意透露名字。
“好!张姑爷,来喝酒!”石午阳仰脖一口闷下。
这位张姑爷行事低调,性格乖戾,只能是他日江湖有缘再见!
...
北京城内风声鹤唳了差不多有月余,满清的搜捕力度逐渐减弱。
兄弟会马上开始计划下一个暗杀目标。
前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
这位前大明朝锦衣卫的最高长官,对侦缉、反侦缉那一套极其精通,投降后自然成了满清的得力鹰犬,威胁极大。
兄弟会内部所有与锦衣卫有关的成员都无法安排去进行监视和跟踪。
好在竹堂和顺堂内的一些江湖人士也深谙跟踪之道。
正当兄弟会上下密切配合,准备针对骆养性谨慎地制定一套更为周密的刺杀计划时,一个意外的消息通过清廷的内部眼线传来。
多尔衮擢升骆养性为天津总督,命其即刻赴任。
“天津总督?!”陈三爷听到消息后,气得首跺脚,“这老狐狸倒是升官了,还跑到天津去了!”
石午阳看着密报,眉头紧锁。
骆养性离京赴任,身边必然有重兵护卫,兄弟会目前的力量有点鞭长莫及。
刺杀计划的风险和不确定性陡增百倍,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计划取消!”石午阳果断下令,声音中带着不甘,但更多的是冷静。
骆养性这根老泥鳅滑去了天津,虽然让兄弟会的一记重拳落了空,却也像一盆冷水,浇醒了沉醉于刺杀单个汉奸成功的众人。
这个时期各堂口的兄弟虽然也截杀了一些小汉奸和一些鞑子兵。
但石午阳和陈三爷等人都知道,就算是刺杀周奎那样的货色,也不过是出口恶气,动摇不了满清的根基。
要想真正撼动这座刚刚搭起来的异族统治大厦,必须对准它的栋梁。
多尔衮就算了,难度十颗星加。
而洪承畴!无疑是满清最粗壮、也是最可恨的那一根栋梁!
这个曾经的大明蓟辽总督,松山惨败后投降满清,摇身一变,成了多尔衮的心腹智囊,官拜太子太保、加兵部尚书衔。
洪承畴替满清出谋划策,招降纳叛,堪称满清鞑子入主中原的头号功臣!
此人不除,难泄天下汉人之愤!
“刺杀洪承畴!”这个目标被石午阳用刀尖刻在地道潮湿的墙壁上,字迹深嵌,带着决绝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