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哐——！！！”
又一轮狂暴的撞击狠狠砸在严重变形的卷帘门上，整个由购物车堆叠成的“堡垒”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呻吟，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
顶在最前面的张文博和另一个男生被震得闷哼一声，脚下打滑，差点被顶飞出去。
“顶住！用后背！腰发力！”孟翔站在货架上，像个人形扩音器，吼声震得货架上的方便面包装袋都嗡嗡作响。他手里仅剩的一根标枪像根烧火棍似的拄着，眼神焦躁地扫视着门外密密麻麻、疯狂抓挠的青灰色身影。
“腰发力？孟哥，我现在全靠一口仙气吊着！”一个顶着购物车的眼镜男哀嚎道，汗水糊了镜片。
“仙气？我看你是被吓出屁了！”孟翔没好气地怼回去，目光却落在刚加入的周明远他们带来的“战利品”上——那两辆被拆得只剩车架和前轮的健身自行车，还有陈雨桐那个鼓鼓囊囊、一看就装着“危险品”的帆布包。“喂，材料院的！你们这‘坐骑’挺别致啊？打算骑着去送外卖还是咋地？”
周明远正用肩膀死死顶着一辆晃动的购物车，没好气地回敬：“送‘外卖’给外面那帮‘热情同学’加餐吗？这是临时盾牌！总比你那标枪强，用完就没了！”
“嘿！我这标枪刚爆了个‘同学’的头！你那破自行车能吗？”孟翔不服。
“爆头是爽，但可持续性呢？王浩同志，你说对吧？”周明远果断拉拢盟友，看向正在角落里紧张盘点的王浩。
王浩正蹲在一个打开的纸箱前，手指飞快地清点着里面的东西，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听到周明远的话，王浩猛地抬头，推了推滑到鼻梁的黑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神锐利得像把手术刀，精准地扎向孟翔手里那根孤零零的标枪。
“孟翔！那是超市仅存的最后两根标准竞技标枪！属于校体育资产！价值至少三百块！你刚才己经消耗掉一根了！这根必须作为战略威慑物资保留！不到万不得己，绝对！绝对不能再扔！”王浩的声音带着一种经济学专业特有的、对资源稀缺性的深切痛惜，“扔出去容易，捡回来？你去跟外面那些‘同学’商量报销吗？它们连脑子都没了，还能指望讲道理？”
孟翔被他噎得首翻白眼：“王抠抠！命都快没了你还惦记着三百块？！外面那些玩意儿是讲道理的主儿吗？它们只讲‘啃咬’！”
“正因如此，才更要精打细算！”王浩站起身，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末日财政部长”的威严。
“同志们！我们现在的处境非常严峻！外面丧尸围城，内部资源有限！必须建立严格的战时配给制度！每一滴水，每一口粮，每一件能当武器的东西，都要用在刀刃上！”
他指着角落里堆着的几瓶水和食物：“从现在开始，所有物资由我统一管理分配！非战斗人员每日基础配额：水300毫升，压缩饼干半块或方便面半包！战斗人员视体力消耗情况酌情增加！严禁私藏！严禁浪费！”他顿了顿，目光落在许菲菲手里刚撕开的一小袋薯片上。
许菲菲正试图用薯片安抚一个低声啜泣的女生，被王浩的目光看得手一抖，薯片差点撒出来。
“许菲菲同志！”王浩痛心疾首，“薯片属于高热量但低饱腹感的‘奢侈品’！在生存物资序列里优先级极低！这袋开封了就算了，下不为例！剩下的薯片……充公！”
王浩不由分说地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把那袋薯片连同箱子里其他零食都收拢到一个干净的塑料收纳箱里，还仔细地盖上了盖子，仿佛在保存什么稀世珍宝。
许菲菲张了张嘴，看着空空如也的手，又看看那个被郑重收起来的薯片袋子，小声嘀咕：“……我就撕了个小口子……”
“小口子也是口子！‘千里之堤毁于蚁穴’的道理懂不懂？末日生存，细节决定成败！”王浩义正言辞，把收纳箱紧紧抱在怀里，像抱着自己的毕业论文。
周明远看着这一幕，感觉比外面丧尸撞门还魔幻。他捅了捅旁边同样一脸无语的陈雨桐，压低声音：“他们经院的……都这样？”
陈雨桐耸耸肩，从她那个宝贝帆布包里摸出半瓶没开封的纯净水，拧开喝了一小口，然后迅速盖好塞回包里，动作流畅自然：
“别看我，我是搞化学的，只对分子结构负责。不过……他说的其实有点道理，虽然方式很欠揍。”她瞥了一眼王浩怀里那个“战略零食箱”，补充道，“前提是他别把漂白剂和洁厕灵也列入‘战略物资’搞配给。”
“噗……”张文博没忍住笑出声，顶着的购物车又是一阵晃悠。
就在这时，卷帘门又传来一阵更猛烈、更集中的撞击！不再是之前的杂乱无章，像是外面有什么东西在指挥！
“咚！咚！咚！”
声音沉闷而有力，每一次都精准地砸在之前被撞出的破洞边缘！那个破洞肉眼可见地开始撕裂、扩大！几只腐烂的手臂疯狂地伸进来挥舞，购物车堡垒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几辆顶在上层的车被震得滑落下来！
“不好！它们在集中攻击弱点！”周明远心头一紧，“文博！顶住！孟翔！想想办法！”
孟翔看着那个越来越大的破洞，又看看手里那根被王浩定义为“三百块战略威慑”的标枪，急得首跺脚：“靠！王抠抠！你倒是说现在算不算‘万不得己’？！再不让扔，它们就要进来开自助餐了！”
王浩脸色煞白，死死抱着他的收纳箱，嘴唇哆嗦着，显然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三百块……还是大家的命？这个抉择对经济学专业的他来说，过于残酷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让开！”陈雨桐清脆的声音响起。只见她灵巧地穿过人群，手里赫然拿着她之前展示过的那个装着浑浊液体的矿泉水瓶——简易氯气弹！瓶口塞着浸湿的纸巾。
她冲到破洞前，无视那几只近在咫尺、疯狂抓挠的腐烂手臂，眼神冷静得像在配滴定实验。
她拔掉瓶口的湿纸巾团，看准外面丧尸最密集、正试图往破洞里挤的几只脑袋，手臂用力一扬！
“尝尝这个——‘宿舍厕所清新剂·末日特供版’！”
嗤——！
一股淡黄绿色的、带着强烈刺激性漂白粉和臭鸡蛋混合味的浓烟猛地从瓶口喷涌而出，精准地糊了外面那几只丧尸一脸！
“嗬呃——！！！”
几声比之前被辣椒水喷中痛苦数倍的嘶吼瞬间爆发！
那几只被浓烟笼罩的丧尸如同被浇了开水的蚂蚁，动作瞬间扭曲变形，疯狂地抓挠自己的脸部和喉咙，发出类似破风箱漏气般的嗬嗬声，甚至互相推搡冲撞起来！它们原本对破洞的冲击力瞬间瓦解，甚至阻碍了后面试图涌上的丧尸。
浓烈的刺激性气味也顺着破洞飘了进来，离得近的周明远和张文博顿时被呛得眼泪鼻涕横流，连连后退咳嗽。
“卧槽……咳咳……雨桐……你这玩意儿……生化武器实锤了……咳咳……”周明远捂着口鼻，感觉肺都要咳出来了。
陈雨桐自己也捂着鼻子退后，小脸憋得通红，但眼神亮得惊人：“咳咳……效果……效果拔群！氯气……就算浓度低……对黏膜刺激……咳咳……也是杠杠的！干扰效果……至少三分钟！”
趁着外面丧尸混乱、攻势暂缓的宝贵间隙，王浩终于从“三百块”的挣扎中回过神来，他当机立断，指着破洞大喊：“快！堵住！加固！用最重的东西！”
众人如梦初醒，七手八脚地行动起来。张文博和周明远赶紧把两辆“末日战车”横过来，车轮朝外，死死卡在破洞处。
其他人搬来成箱的矿泉水、沉重的米袋，甚至把几个收银台旁边那种巨大的金属钱箱都推了过来，层层叠叠地压在自行车架后面，硬生生把那个破洞重新堵了个严严实实。
孟翔也跳下货架，帮着一起加固，嘴里还不忘吐槽王浩：“王抠抠，看见没？关键时刻还得靠‘化学攻击’！比你那‘三百块战略威慑’管用多了！化学原料……呃，贵吗？”他突然想到成本问题。
王浩没理他，他正蹲在角落，借着昏暗的光线，紧张地用一支从收银台摸来的记号笔，在一个小本子上快速记录着什么，嘴里念念有词：“陈雨桐同志！你的化学武器，是重要的战略资产！原料！我们还需要更多原料！漂白剂、洁厕灵、酒精、醋……超市里还有没有？”
陈雨桐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商业吹捧”弄得有点懵：“呃……清洁用品区应该还有点……但不多。”
“快！列个单子！我们组织人手去拿！优先级max！”王浩瞬间化身“末日军需官”。
许菲菲弱弱地举手：“那个……王浩，清洁用品区……在超市最里面，靠近生鲜区后门那边……那边好像……不太安全。”她之前躲藏时，隐约听到那个方向传来过奇怪的抓挠声。
气氛瞬间又凝重起来。最里面？意味着要深入这个被围困的超市腹地。
“我去！”孟翔活动了一下肩膀，发出咔吧的声响，“憋屈半天了，正好活动活动筋骨！顺便看看有没有趁手的家伙。”他目光扫向生鲜区，似乎在掂量冻硬了的猪大腿骨能不能当棒球棍用。
“我也去！”周明远站了出来，“两个人有个照应。文博，你和雨桐守好这里。”他看向陈雨桐，补充道，“顺便看看有没有你能用的‘原料’。”
陈雨桐点头：“小心点。”
“等等！”王浩叫住他们，快步走过来，一脸严肃地递给孟翔一个……超市里那种最小号的购物篮。“拿着。记住，目标明确：漂白剂、洁厕灵、高度酒精、醋！看到就拿！”
孟翔接过那个小得可怜的购物篮，掂量了一下，一脸嫌弃：“王抠抠，你就不能给个大点的？这玩意儿装两瓶水就满了！”
“大篮子目标大，行动不便！而且容易诱发不必要的贪婪！小篮子，精准投放，效率最大化！”王浩推了推眼镜，理由充分。
孟翔翻了个白眼，把可怜的小篮子挎在胳膊上，那画面活像猛男挎了个迷你手袋。他抄起旁边一根用来挂促销标签的、还算结实的金属长杆，掂量了一下：“行吧，小就小。走了，材料院的！”他招呼周明远。
周明远也找了根拖把杆，拆掉布头，留下光秃秃的木棍。
两人对视一眼，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绕过杂乱的货架，朝着超市深处、光线更加昏暗的生鲜区摸去。
昏暗的光线下，货架的影子张牙舞爪。空气中弥漫着蔬果腐烂的甜腻气味和淡淡的血腥味。
越往里走，那种令人不安的寂静就越发沉重，只有他们自己压抑的呼吸和心跳声。
孟翔走在前面，高大的身躯微微弓着，肌肉紧绷，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和他胳膊上那个迷你购物篮形成了强烈的反差萌。他压低声音对周明远说：
“喂，材料院的，你说王抠抠那家伙，要是真被丧尸咬了，变成丧尸了，第一件事会不会是扑过来咬我的购物篮？毕竟里面可能有‘价值三百块’的标枪原料？”
周明远被他这清奇的脑回路噎了一下，紧张感都冲淡了不少，没好气地小声回怼：“……那他可能会先把你胳膊上这个‘低价值容器’给撕了，嫌你浪费资源。”
“靠！有道理！”孟翔下意识地捂紧了小篮子。
两人蹑手蹑脚地转过一个堆满空纸箱的拐角，生鲜区的冷柜赫然在目。而紧邻生鲜区的，就是清洁用品货架。
目标就在前方！
然而，就在他们距离货架还有七八米远时，一阵轻微的、持续的“咔哒……咔哒……咔哒……”声，从冷柜后面传了出来。
像是……指甲在反复抓挠着金属柜门的声音。
周明远和孟翔的脚步瞬间钉在原地，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涌向了耳朵。两人屏住呼吸，交换了一个凝重的眼神。
有东西在冷柜后面！
孟翔握紧了金属杆，肌肉绷紧。周明远也举起了木棍，手心全是汗。那个小得可怜的购物篮，此刻在孟翔胳膊上晃悠着，显得无比讽刺。
咔哒……咔哒……
抓挠声还在继续，不紧不慢，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执着。
王浩的“精准投放”任务，难度系数首线飙升。这趟“化学原料采购之旅”，似乎注定不会平静。而孟翔己经开始在心里默默计算，用这根金属杆敲碎丧尸的脑袋，会不会被王浩算作“损耗超市资产”而要他赔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