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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果儿看着闷着头，推着板车进了屋子的韩老九，哟，这是哭过了，这眼圈，这鼻头，现形了啊。
“今天生意好不好，豆腐都卖完啦？”
杜果儿清点了一下豆腐筐子，不少，豆腐也没有了。
韩老九默默的把腰上的荷包递给了杜果儿，这里面的钱可不能动，少一文钱，杜果儿都要发脾气。
这事儿，韩老九倒没觉得委屈，这谁家的婆娘不是一文钱都看得比天大？
何况自己隔三差五的有肉吃，现在厚厚的棉袄还穿在身上，新的呢。
本来娘说，过年再穿，但是杜果儿硬要自己穿上，说每天在外面跑来跑去的，要是冻病了，花的钱比棉袄多。
钱没少，至于韩老九为什么这么伤心，杜果儿想都不想就知道，这是觉得黄叶子可怜了呗，呵呵，男人。
算了，谁还没个难忘的回忆呢？这不花钱，再刻骨的思恋只能回忆，这么看起来，韩老九，老可怜了。
替老九伤心三秒钟，杜果儿穿好今天的钱，小钱匣子又满了，这仓房里的豆子都堆了七八袋了。
村里村外种了豆子的，要么卖给杜果儿，要么拿来换豆腐，这么日积月累的，可不就有这么多了吗。
韩老九没有坐在厨房里，等会杜果儿要到厨房里烤火的，自己心里难受，但是果儿怀着孩子，可别被看出来，到时候恶心着她，对儿子不好。
十二在豆腐坊里清扫着卫生，过年了，嫂子还拿红纸写了福字，说扫干净后贴在墙上，明年更加红红火火。
“嫂子，你就看县城里的秀才写一下字，就会写这个啦？”
十二觉得果儿嫂子是个仙女，能赚钱，能生娃，就连这写字，她看一眼就会。
韩老九抬起脚往茅房去，自己想安静安静，脑子里太乱，心口子还堵得慌，说难受也难受，还带着点恶心。
对了，怀里还有一块肉呢，这可别把油纸搞破了，衣服坏了那就败家了。
“十二，哥在街上割了肉，你带回去，明天就三十了，好好过年。”
还好，油纸没破。
“九哥，我大哥也带了肉回来，够吃的。”十二有点不好意思，今年自家这年可丰盛咧。
“要你拿就拿着，这是我给大伯的。”
说完快步就往茅房走去，不想看那块肉，看到肉就想起黄叶子喊自己的声音，以前也是这般的娇娇柔柔的。
杜果儿在厨房烤火，手里给小孩子做着肚兜，这肚兜就是一块西方布，缝几条布条子。
别说绣花，边都懒的收。
好奇怪啊，自己要做娘了，做个古代人的娘，亲生的那种。
哎！各路神仙保佑啊，自己别生孩子嘎了，要是这样，自己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
“呜呜呜.......”
“哇哇哇......”
这是什么动静？十二从豆腐坊里跑了出来，看到厨房里的杜果儿，还好，不是嫂子，嫂子没事就行。
“啊啊啊啊......”
茅房里的动静。
杜果儿站起来，这刚才不是看见韩老九去茅房了吗？
对了，早上喊着老憨把茅房里都清空了，堆在后园子挖好的坑子，沤着春肥呢。
这喊声是老九的喊声啊，是不是看着茅房下面空了，心疼肥料啦？
“去劝劝你哥，这肥料都挖出来了，在后院呢，沤着春肥呢，哭什么哭。”
这韩老九性格挺怪的，为了茅房里的一堆屎也这么舍不得，哎，算了，他也是为了这个家吧。
继续缝小肚兜，儿子叫什么名字呢？女儿叫什么名字呢？
肯定不能叫韩子涵啥的，那是能勾起自己思乡之情。
“九哥，你别哭了，没必要为了一堆屎这么伤心。”
十二觉得九哥真是持家，以后，自己也要学九哥，这家里的东西，就算是一堆屎，那也是值钱的。
“等开春就好了，什么都有了。”劝了几句，十二就走了，自己还忙着呢，果儿嫂子对自己这么好，干活可要认真。
韩老九哭不出来了。
这十二说谁是屎呢？难道，村里人都知道这些事儿？
算了，过去就过去了，这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谁让黄家看不起自己，要是把女儿嫁给自己，那现在也不是吃的饱，穿的暖？
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呕......就算是肥料都清空了， 这一口气吸的，韩老九太阳穴都痛起来了，眼泪都熏出来。
站起来，推门就往外走去，到菜园子缓了好一阵子才稳住，下次不能在茅房里吸气了，这容易入味。
菜园子里的萝卜白菜长得真好，你别说，杜果儿这菜园种的真不错。
是的，十二说了，开春就好了，开春能不好吗？
后园子里的泉水，夏天凉快，这冬天了，倒是不那么冷，韩老九舍不得烧热水，蹲在水坑边上，洗了干净。
边洗边想，还是嫁给自己好，你说当初果儿一个臭烘烘的破落户，这嫁给自己才多久，这日子过得，村里的妇人们谁不羡慕。
哎，黄叶子啊，你和我没缘分啊，你没果儿命好，哥哥也没办法啦。
忙了一整天，大早的，杜果儿就和韩老九睡下了，这厨房里准备好了一块肉，一只鸡，还有一盆子干鱼。
鸡己经杀好了，这些东西都装好放在背篓里，明天一大早，韩老九要去给爹上贡。
杜果儿不去，那么高的山，这大冬天的，自己肚子里还有一个球呢，滚下来怎么办？
自己才不要没苦硬吃呢，对山上埋的那个爹，也没啥感情，有啥感情，长得啥样都不认识。
别说对韩老九爹没啥感情了，就是自己那个名义上的爹娘，杜果儿都懒的去折腾，孝不孝顺这事儿，谁说也没用，都死了变土了，自己孝顺一把黄土啊。
得了吧，好好在家烤火，和肚子里的小肉球说话不香吗？
不知道是不是睡的太早了，这韩老九做了一夜的噩梦，又是哭又是笑的，到最后还带着哭腔唱起了小调.......
忍忍吧，自己也没有电热毯，这汤婆子要二两银子一个，贵出了天际了。
要不是韩老九浑身热的很，可以做个免费的汤婆子，杜果儿真想一脚把他踢下床，这是被唱大戏的压床附身了？
哎，漫漫长夜啊，看来只能明天白天补觉了，孩子啊，咱们别怕，就当是看个午夜场电影了。
杜果儿摸着肚子，迷迷糊糊的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