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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佳怡那声带着哭腔的“诶呀——”在狭窄管道里炸开，淡青音波如同实质的潮水轰然撞向噬铁虫群！
嗡！
最前排的金属甲虫像撞上无形墙壁般骤然悬停，尖锐口器徒劳地啃噬着空气，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哒”声。但虫潮实在太过汹涌！音波只阻了半息，后续的黑潮便层层叠压上来，淡青屏障肉眼可见地扭曲、震颤！
“咳……力道够了……调门儿还是飘……”林枫半个身子倚在湿滑管壁上，脸色灰败得像蒙了层锈，却还不忘咧着沾血的嘴角点评，“下次……试试降B调……说不定……能震碎几个……”
“闭嘴！”林淡妆厉声打断，指尖紫芒一闪，三根银针化作流光钉入管道顶壁锈蚀的铆钉缝隙——
嗤啦！
刺目的紫色电弧瞬间爆开，在虫群前方交织成一张噼啪作响的电网！噬铁虫外壳与电弧接触爆出密集火花，焦糊味混着臭氧弥漫开来！
“走！”她一把拽起几乎脱力的唐佳怡，反手将一枚冰凉的玉牌塞进林枫掌心，“拿着！‘镇龙珏’能暂时压住你经脉里乱窜的污染！再废话我就用它堵你的嘴！”
林枫指尖触到玉牌温润的质地，一股清凉气息顺着手少阴心经逆流而上，暂时抚平了灼痛。他抬眼看向林淡妆——她绛紫旗袍下摆被虫群酸液蚀破几处，露出的小腿肌肤上竟蔓延着蛛网般的暗金裂纹，像濒临破碎的瓷器。强行催动紫电禁术的反噬，远比她表现出的严重。
“师叔……”他喉结滚动了一下，那点惯常的痞笑僵在脸上。
“看什么看？”林淡妆别过脸，声音冷硬如铁，“留着命出去再还我人情！”她推着两人向前，自己却落后半步，指间又扣住几枚银针，警惕着可能突破电网的漏网之虫。
信任的裂痕与无声的守护：
林枫捏紧镇龙珏，感受着掌心残留的、属于林淡妆的微凉体温。二十年的血仇真相像一根刺扎在心底，但此刻她挡在身后的背影，却与记忆中那个在青衣门大火里、用脊背为他扛下落梁的身影重叠。他张了张嘴，最终只低声道：“……利息……按三分算。”
林淡妆背影几不可察地一僵，没回头，指间的银针却捏得更紧。
三人踉跄前行。管道深处，那如同巨大生物呼吸的潮汐声越来越清晰，空气也越发潮湿闷热。唐佳怡手腕的“龙锈”黑纹在幽暗中散发着微弱的灼光，每一次音波爆发都让纹路加深一分。她咬着唇，偷偷看向林枫——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额角全是冷汗，却始终将她护在相对安全的里侧。
“怕吗？”林枫忽然侧头，昏暗光线里，他眼底没了平日的戏谑，只剩一片沉寂的疲惫。
唐佳怡心尖一颤，用力摇头，眼泪却不受控制地砸在染满污迹的校服上：“……对不起……都是因为我……”如果不是她体内的门主令碎片，林枫不会暴露，青衣门的血仇不会揭开，他们也不会像老鼠一样在这地狱般的管道里逃命。
“傻话。”林枫抬手，似乎想揉她的头发，却在看到自己满手血污时顿住，转而用指节轻轻蹭掉她脸颊的泪痕。动作笨拙，却带着一种近乎珍视的小心。“要怪就怪那群惦记龙脉的王八蛋，还有上面那些铁疙瘩。你……”他顿了顿，声音低了几分，“……你只是恰好，成了某个疯子棋盘上的‘钥匙’。”
钥匙。 这个词像冰锥刺进唐佳怡心脏。她想起林淡妆的话，想起自己锁骨下那片诡异的龙纹，想起刚才音波爆发时血脉深处传来的、既痛苦又令人战栗的共鸣。她真的是怪物吗？一个会引来灾难的容器？
“我不是……”她哽咽着，下意识抓住林枫的衣角，像抓住最后的浮木，“枫哥哥……我真的不知道……”
这一声久违的“枫哥哥”，让林枫和林淡妆同时一震。
林淡妆眼中掠过复杂至极的情绪——厌恶？怜悯？抑或一丝深埋的痛楚？她最终只是冷冷道：“现在说这些没用。留着眼泪，想想怎么活下去。”
林枫却看着唐佳怡抓着自己衣角的手，少女指尖冰凉，微微颤抖。他反手，用自己那只尚算干净的手掌，轻轻覆在她手背上。温热的触感透过皮肤传来，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
“知道吗，”他忽然扯开话题，声音带着点回忆的悠远，“你小时候学琴……第一首完整的曲子……是《小星星 》。”
唐佳怡茫然抬头。
“弹得跟弹棉花似的……”林枫低笑，胸腔震动带起一阵咳嗽，“……可老李头非说好听，硬塞给我俩三碗馄饨……啧，害我撑得半夜睡不着……”
平淡的旧时光碎片，此刻却成了驱散恐惧的微光。唐佳怡紧绷的神经奇异地松了一瞬，手腕的灼痛似乎也轻了些。她想起那个总笑呵呵的馄饨摊老头，想起筒子楼里飘着油烟味的傍晚……那些被血腥和追杀撕碎的日常，原来如此珍贵。
琴音破局与血色刀光：
前方豁然开朗！
管道尽头连接着一个巨大的、半沉入地下的废弃船坞。锈迹斑斑的龙门吊如同巨兽骸骨耸立在昏暗里，破碎的玻璃穹顶漏下稀疏月光，照在积满污水的船台和搁浅的破旧货轮上。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铁锈、海腥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被潮汐声掩盖的钢琴旋律？
“有埋伏！”林淡妆猛地停步，将两人拉进阴影。她指尖一枚银针悄然指向船坞深处——那里，一架布满灰尘的三角钢琴静静立在货轮甲板上，琴盖敞开，黑白琴键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琴音就是从那里传来的！
旋律破碎而诡异，时而如泣如诉，时而尖锐刺耳，仿佛弹奏者手指痉挛，又仿佛……琴键自己在跳动！更令人心悸的是，随着琴音起伏，船坞地面沉积的污水竟开始翻涌起细密的涟漪，水下似乎有无数黑影在游弋！
“音波共鸣……引动污染生物……”林淡妆脸色凝重，“弹琴的人……在用音律操控这片区域的‘龙锈’！”
仿佛印证她的话，琴音骤然拔高！
哗啦——！
数条由污水和金属碎屑凝聚而成的、布满锈斑的触手猛地从水中窜出，带着腥风卷向三人！同时，身后管道里的噬铁虫群也突破了紫电残网，黑潮般涌出！
前有怪手，后有虫群！
“妈的……开音乐会也不发请柬……”林枫啐出一口血沫，将镇龙珏塞回林淡妆手里，“师叔，护好丫头！”他竟踉跄着踏前一步，染血的右手五指张开，对准了甲板上那架钢琴！
“你干什么？！”林淡妆惊怒。
“点歌！”林枫咧开嘴，眼中闪过一丝疯狂，“老子要点……《野蜂飞舞 》！”
嗡——！
他周身残余的龙脉之力被强行榨出！并非凝聚血铠，而是化作无数细如牛毛、却尖锐如针的金色气芒，随着他五指狠狠一握——
咻咻咻咻！
金针如暴雨般射向钢琴！并非攻击琴身，而是精准无比地刺入每一个正在下压的琴键缝隙！
“铮——！！！”
钢琴发出撕裂般的哀鸣！正在弹奏的诡异旋律被强行卡住，如同被扼住喉咙！
翻涌的污水触手瞬间僵首！
就在这万分之一秒的间隙！
一道素白身影如同月光下的鬼魅，自船坞最高处的龙门吊顶一跃而下！手中长刀划出一道凄艳到极致的血色弧光，目标首指钢琴后方阴影中那个模糊的操控者身影！
刀光映出来人冷若冰霜的侧脸——
林浅雪！
“叮——！”
金铁交鸣的脆响刺破死寂！
血色刀光被一架突然从阴影中旋出的、布满齿轮的金属折扇稳稳架住！
折扇后，一个穿着月白长衫、面如冠玉的年轻男子缓缓走出阴影，指尖轻抚扇骨，笑容温润如玉：
“小雪师妹，多年不见，你的‘红莲刀’……还是这么辣。”
林浅雪持刀的手稳如磐石，眼神却死死盯住男子另一只手中把玩的东西——
一枚由暗红金属铸造的、形如扭曲音符的令牌，正与她怀中的半块青衣门主令……发出同源的、低沉的共鸣！
“程……青……河！”林浅雪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刀锋上的红莲纹路骤然炽亮！
月光、锈船、血刀、折扇。
废弃船厂化为修罗场，而琴键上，林枫的金针正一根根……悄然崩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