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的月光浸透东宫的琉璃瓦,叶清秋站在听雨阁的飞檐下,手中把玩着半块玉佩。远处江南的方向传来隐隐的鼓声,像是有人用战鼓在敲打命运的节拍。萧明翊趴在窗台上,小手扒着窗框,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姐姐,江南的烟花是不是特别好看?"
"等你长大了,带你去看真正的烟花。"叶清秋揉了揉他的发顶,目光却越过他的肩头,落在庭院中那株枯死多年的海棠树上。墨竹说,这株海棠是母亲亲手栽下的,二十年前被人一刀斩断了根。
"殿下!"苏婉清匆匆从回廊转出,手里捧着一个乌木盒子,"江南急报!"
盒盖掀开的刹那,一缕熟悉的香气扑面而来——是母亲常用的安神香。叶清秋的手指微微发颤,从盒中取出一卷泛黄的信笺,展开时,一片干枯的海棠花瓣飘落在地。
"姐姐,花瓣!"萧明翊蹲下去捡,指尖刚触到花瓣,突然"啊"地叫了一声。那花瓣竟在他掌心化作一缕青烟,显现出一行小字:"听雨楼少主墨竹,乃叶氏暗卫统领。"
江南,听雨楼。
暴雨如注。墨竹站在楼顶的瞭望台上,手中的血影令在风雨中发出幽光。楚寒单膝跪在雨中,玄铁面具己被雨水泡得发白:"影卫己控制江南十三城,只等殿下一声令下。"
"你真的决定好了?"墨竹忽然开口,雨水顺着他眼角的疤痕滑落,"回京城,就是与整个朝廷为敌。"
楚寒沉默片刻,伸手摘下了脸上的面具。露出那张与墨竹如出一辙的脸——同样的眉骨,同样的疤痕,甚至连眼角的细纹都分毫不差。
"二十年前,叶将军从火场里救出两个孩子。"他轻笑一声,"一个成了影卫统领,一个成了听雨楼少主。"
东宫密室。
"他们是双生子。"墨竹推开密室的石门,烛火照亮了墙上的壁画。壁画上,两个襁褓中的婴儿被交到叶辰手中,一个佩戴着玉佩,一个手腕上缠着红绳。
苏婉清的银针停在半空:"所以楚寒......"
"是叶辰留给清秋的退路。"墨竹的声音忽然变得很轻,"就像我......是留给她的剑。"
萧明翊忽然拽了拽叶清秋的衣袖:"姐姐,我肚子饿了......"
三人同时转头,孩子正抱着花斑猫,小脸上满是委屈。苏婉清忍不住笑出声:"我去煮桂花糕。"她转身时,悄悄擦掉了眼角的水珠。
北狄边境。
叶清秋的玄铁甲上结满冰霜,她策马立于悬崖之上,望着远方连绵的营帐。楚寒策马而来,将一卷羊皮地图递给她:"北狄巫医在祭坛举行血祭,他们......"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震天的号角声。一队黑甲骑兵破阵而出,为首的将领掀开面甲——赫然是本该在京城养伤的影卫统领!
"墨竹?"
"江南听雨楼少主在此!"那人纵声长笑,手中血影令划出一道寒光,"叶姑娘,该算总账了!"
东宫,花开正好。
苏婉清端着桂花糕推开窗,忽然听见远处传来熟悉的吟诗声:"'休对故人思故国,且将新火试新茶。'叶姑娘好雅兴......"
她猛地回头,只见叶清秋倚在廊下,手里捧着一卷诗集。晨光洒在她的发间,像是镀了一层金边。萧明翊蹦蹦跳跳地跑过来,怀里抱着花斑猫:"姐姐,皇爷爷说教我骑马!"
"好啊。"叶清秋合上诗集,眼中映着东宫上空明媚的阳光,"不过先说好,摔倒了可不准哭。"
花斑猫"喵"地叫了一声,尾巴扫过盛开的桂花。远处,江南的鼓声渐渐停歇,血色的月亮缓缓沉入地平线。新的时代,就这样在一场秋雨后的清晨,悄然拉开了序幕。
秋雨淅淅沥沥地敲打着东宫的琉璃瓦,叶清秋站在廊下,任由雨水打湿她的衣角。远处江南的方向又传来隐隐的鼓声,比昨夜更近了些。萧明翊趴在窗台上睡着了,小脸还朝着她这边,怀里紧紧搂着那只会报信的花斑猫。
"殿下......"苏婉清捧着一盏热茶走来,指尖在杯沿留下淡淡的水痕,"北狄的探子来报,巫医们己经开始用战俘试药。"
叶清秋接过茶盏,指尖触到杯壁时微微一颤——这茶的温度,与十八年前母亲为她煮的那碗药,竟是出奇地相似。
"姐姐,我梦见皇爷爷了。"萧明翊突然揉着眼睛坐起来,"他说......他说要带我去放风筝......"
苏婉清的手一抖,茶水溅出几滴,在廊下的青石板上晕开暗红的花纹。那花纹像极了当年先帝密室壁画上的血咒图腾。
江南,听雨楼。
暴雨冲刷着楼檐的铜铃,楚寒站在瞭望台上,手中的血影令发出幽幽蓝光。墨竹推门而入,玄色大氅上还滴着雨水,脸色苍白如纸。
"叶清秋接到北狄急报了。"楚寒将一卷羊皮纸扔在桌上,"她...会来吗?"
墨竹没有回答,只是沉默地走到窗前。窗外雨幕中,隐约可见东宫的方向有灯火闪烁,像是遥远星空中的萤火。
"二十年前你救我时,"他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几乎被雨声淹没,"可曾想过会有今日?"
夜深了,东宫的书房却还亮着灯。叶清秋伏在案前,面前摊开着母亲留下的医书。书页间夹着一片干枯的海棠花瓣,此刻在烛光下竟隐隐透出暗红的血色。
"殿下。"苏婉清轻声唤醒伏案而眠的她,"墨竹大人来了。"
墨竹站在门前,月光透过窗棂,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手中捧着一个乌木匣子,匣盖上刻着叶家的家徽。
"北狄巫医的解药。"他声音低沉,"但要救人,需要......"
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钟声。叶清秋猛地站起,推开窗户,只见远处的天空被火光染成了暗红色——是北狄的大营!
战马嘶鸣声划破夜空。叶清秋披上玄铁甲,最后一眼看向床榻上的萧明翊。孩子睡得正香,花斑猫蜷缩在他颈边,像朵安静的云。
"若我回不来......"她俯身亲吻孩子的额头,指尖触到一丝——不知何时,泪水己悄悄滑落。
墨竹静静地站在她身后,手中的血影令发出幽光:"我等你。"
这简单的两个字,让叶清秋突然想起十八岁那年,母亲也是这样站在同样的位置,对即将出征的父亲说了同样的话。
北狄大营,火光冲天。
叶清秋的剑锋划破雨幕,玄铁甲上溅满敌人的血。楚寒的玄甲卫从侧翼包抄,杀声震天。可就在此时,敌营深处突然传来诡异的吟唱声,漫天火光竟化作血红的符咒,朝叶清秋笼罩而来......
"姐姐!"一声清亮的呼喊穿透战场。萧明翊骑着一匹白马,手持木剑冲入敌阵,花斑猫在他肩头昂首长啸。
叶清秋瞳孔骤缩——这孩子...怎么会......
"殿下!"苏婉清的惊呼声从背后传来。叶清秋猛地回头,只见书房的方向火光冲天——是有人纵火!
她毫不犹豫地朝火光奔去,途中却撞进一个温暖的怀抱。墨竹浑身湿透,怀中紧紧抱着昏迷的萧明翊:"是巫医的傀儡术......"
"解药!"叶清秋接过孩子,"快给我解药!"
墨竹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却在递来的瞬间,被一只染血的手斩断——那是真正的楚寒的玄铁令,此刻正握在他脖颈后,抵着致命的要害。
"陛下......"墨竹轻笑一声,"您终于还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