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渐歇的午后,林野倚着广场长椅看孩童追逐风筝,掌心还残留着清晨修炼时吸纳的凉意。这样无风无澜的日子像浸了蜜的酒,让他不自觉弯起嘴角——自从那场风波后,能在市井烟火里独享宁静,己是奢侈。
他常踩着夕阳的碎金踱进街角小馆,就着拍黄瓜和一碟花生米,浅酌二两烧酒。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晃荡,倒映着墙上褪色的海报,恍惚间竟有了几分江湖味道。手机屏幕亮起时,董刚几人的消息总裹挟着修炼心得,字里行间透着少年意气,倒比这烈酒更让人醺然。
可每当暮色漫过窗棂,某个熟悉的身影总会毫无征兆地撞进脑海。那个不论他走到哪都黏在他身边、无论他做什么那双海蓝色的眼瞳始终注视在他身上,还有那个再也无法兑现的约定,像块烧红的烙铁,时不时在心头烫出细密的疼。
首到陈峰的电话打破了这份沉默。听筒里传来压抑的喘息,"老地方,中午见"。林野望着镜中微皱的眉峰,随手抓起外套推门而出。正午的阳光刺得人眯起眼,小饭馆蒸腾的热气裹着爆炒青椒的香气扑面而来。他要了酸辣土豆丝和凉拌猪耳,青花瓷碗里的白酒泛着冷光,倒映着墙上摇摆的风扇叶片。
脚步声由远及近时,林野的指尖无意识着杯沿。推开门的陈峰还穿着笔挺的警服,肩章在阳光下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警靴踏过门槛的声响,惊得角落的野猫窜进桌底。
陈峰扯松警服领口的铜扣,金属摩擦声在静谧的饭馆里格外清晰。他抓起酒瓶猛灌一口,喉结剧烈滚动,酒水顺着下颌线滑进衣领,在藏青色布料洇开深色痕迹。瓷勺刮过盘底的脆响中,他夹起半根青椒,嚼碎时突然开口:"还记得那座古墓吗?"
林野举到唇边的酒杯悬在半空,杯壁凝结的水珠顺着指缝滑落。青瓷杯盏与桌面相撞发出轻响,他抬眼望向对方眼底跳动的血丝:"当然,怎么会不记得?"
"上次任务结束,我们就把盗洞都彻底封死了。"陈峰将筷子重重搁在碗沿,震得碟中花生米微微弹跳,"红外线警报系统二十西小时运转,连老鼠打个喷嚏都能录下来。"他扯开领口第二颗纽扣,警服下摆沾着的泥点随着动作忽隐忽现,"但昨晚两点十七分,有人撬开了东南角的通风口。"
林野酒杯的动作顿住。窗外的蝉鸣突然变得刺耳,他望着陈峰肩章上反光的警徽,喉结滚动:"一个人?"
"单枪匹马。"陈峰掏出烟盒重重拍在桌上,火星溅在凉拌猪耳的红油里,"今早六点零三分,他毫发无损地从墓道走出来,连鞋底的泥都没多沾半块。"打火机点燃的瞬间,他眯起眼盯着跳动的火苗,"探测器扫了三遍,背包、衣兜、鞋底夹层——什么都没有。"
木质桌面被指甲抠出细微声响。林野盯着对方袖口新添的裂口,突然想起那座古墓里机关阵法的甬道:"你们跟了多远?"
"GPS信号粘在后腰,卫星定位全程锁定。"陈峰将燃烧的烟头按进菜盘,腾起的青烟模糊了他眼底的锋芒,"进入后能在阵法中全身而退...这个人不简单啊,可比当年我们遇到的盗墓贼难缠多了。"
林野指尖敲击着杯沿,清脆声响混着后厨传来的炒菜声。"这人背后八成有人托底。"他目光扫过陈峰警服上蹭到的草屑,"能精准摸到古墓位置,还敢单人闯阵,要么是疯子,要么..."话尾被酒杯与桌面的碰撞声截断,"要么就是探路的先锋。"
陈峰扯出张纸巾擦掉溅在袖口的酒渍,金属警徽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刑侦队在他鞋底发现磷粉残留,"他抽出照片推到桌对面,画面里灰扑扑的运动鞋边缘泛着诡异幽蓝,"这种军用荧光剂,民间根本搞不到。"
林野凑近细看,照片边角还粘着半片枯叶。"看来是有备而来。"他着下巴,想起古墓深处那道刻满星图的青铜门,"不过他们撑死在外围打转。那些机关没古籍破解图,连第一层暗格都打不开。"
"就怕他们手里有图。"陈峰突然压低声音,警服口袋里的对讲机突然发出刺啦声响。他迅速按掉电源,目光警惕扫过邻桌,"上周省博失窃的《洛水堪舆录》,记载的正好是..."话音未落,窗外突然炸响闷雷,乌云压得低低的,将两人的影子死死钉在斑驳的墙面上。
林野摇摇头说道:“穿过外围又怎样,没有达成条件他们依然过不了后续的阵法,更别说到达古墓核心了。这座古墓里的阵法可不是凡人设置的。”陈峰惊骇莫名:“你是说……怪不得进入的盗墓贼不在少数,却没一个活着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