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心看到宋栀宁上船,暗暗松了口气。
随即又担忧起来。
小姐跟锦书着了寒,不知道身子扛不扛得住。
宋雅晴眼睛也亮了几分,有大姐姐在,她就觉得很安心。
刚刚那些还说得起劲的夫人小姐,则尴尬地别开眼。
谁能想到宋栀宁这么快就回来了?
不过她都来了,也意味着皇后娘娘没有大碍。
宋栀宁朝陆知砚行了一礼,站到她原本的位置,“皇后娘娘落水之时,我便是这样站的。刚刚我好像听到有人说,是我把皇后娘娘推下水的?”
各府夫人小姐都不动声色看向蒋氏。
蒋氏扯着僵硬的笑,“栀宁,我似乎看到了你伸手,碰了皇后娘娘,便说了出来,你不会怪母亲吧?”
她虽是宋栀宁的继母,不过这些年在京中素有贤名,从不克扣吃穿的名声远扬。
外人谁不说她跟亲生母亲一般?
众夫人小姐闻言,瞬间又有了底气。
对啊,蒋夫人都大义灭亲了,她们有什么说不得的!
宋栀宁笑容温婉,正要开口,就听到陆知砚的声音先她一步响起。
“蒋夫人,你站的位置根本看不到宋大小姐的动作。”
蒋氏一愣。
众夫人小姐也好奇看他。
陆知砚解释,“你与宋大小姐之间不仅隔了众位夫人,还有皇后娘娘。
今日皇后娘娘系着狐裘披风,她会挡住你看向宋大小姐的视线。
倘若你非说站在如今的位置,能看到宋大小姐伸手碰了皇后娘娘……”
陆知砚一笑,做出一个“请”手势,“劳烦夫人移步。”
蒋氏让开位置。
陆知砚站上去,半蹲下来保持与蒋氏相同的身高,歪着身子踮起脚尖。
“除非保持这种姿势,才能看清。”
众夫人小姐掩唇偷笑,这也太滑稽了!
陆知砚又道,“夫人您出身高贵,断不会做出如此失态之举,您说对吗?”
蒋氏脸色僵硬,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宋栀宁眼里划过笑意,陆知砚所说,正是她要说的。
不过此话,由他说来,效果更好。
陆知砚亦向她看去,二人心领神会,视线一触即开。
宋栀宁接着道,“母亲,陆大人言之有理,您看到的应该另有其人,此人说不定就是真正推了皇后娘娘的人。”
她话音落,淮王妃从船舱出来,“本王妃待在船舱无聊,也出来配合调查,陆大人意下如何?”
陆知砚忙拱手,“那就有劳王妃。”
淮王妃冷冷看着宋栀宁,“就算蒋夫人看错了,但宋大小姐,离皇后娘娘最近,也是最有嫌疑之人。”
她对宋栀宁的不喜,己经摆到明面上。
蒋氏和宋芷沅交换眼神,皆是惊喜。
宋栀宁何时得罪了淮王妃惹得她这般不喜?
真是大快人心!
宋栀宁没急着辩驳,而是看向站在她身后的一众人,“敢问各位,皇后娘娘落水之前,可看到栀宁是何种站姿?”
众人互相看看,“你转过去,背对着我们就是了。”
“我记得也是,皇后娘娘那会儿没跟你说话了。”
宋栀宁转过身,正正站在扶栏前,“诸位,可是这样?”
“对!”
“差不多!”
“……”
淮王妃见状,便猜到宋栀宁想以此证明清白。
她冷笑一声,亦借用陆知砚刚刚的说法,“宋大小姐,即便如此,这冬日衣裳厚实,你借着披风作为遮挡,推了皇后娘娘也未可知啊,你身后的夫人小姐哪里能看到?”
宋栀宁朝船下看了一眼,吴公公带着温老太医己经来了。
她不动声色收回视线,从一个湿漉漉的荷包里掏出芦荟碎渣,“各位可认得此物?”
“这好像是芦荟吧!”有喜爱养花草的夫人开口。
“正是。”宋栀宁不紧不慢开口,“不瞒各位,今日我赖床晚起,匆匆出门前忘了擦护手霜,手掌十分干燥。
候船之时,看到一盆芦荟,芦荟有保肤功效,我便折了一支,打算涂手。
谁知我还没来得及,便得皇后娘娘召见,娘娘拉着我说了好一会儿话,待她说完,我想着百花岛也要到了,才搅碎芦荟涂在手上,又因没站稳,失手抓到护栏。
护栏之上,还残留着干涸的芦荟汁液。”
她说完让开位置,离得近的夫人小姐瞅了一眼,“确实有点痕迹。”
“可这也不能说明就是芦荟吧?”
“……”
就在众夫人小姐的议论声里,吴公公上船,“给各位夫人小姐请安!”
他是皇帝身边的大太监,他的出现往往代表着皇帝的意思。
还有温太医,一首是皇帝的御用太医,轻易不会出手。
可见这次皇帝有多重视查明皇后娘娘落水真相。
“吴公公。”各夫人小姐也都打着招呼。
吴公公脸上挂着淡笑,“皇上特地派了温太医,协助陆大人查案,多有叨扰还请夫人小姐勿怪。”
“怎么会呢!”
“我们都想早些查到谋害皇后娘娘的凶手!”
“……”
陆知砚朝温老太医拱手,“劳烦温太医检查扶栏上的痕迹。”
温老太医回了一礼,走到扶栏跟前。
一看一摸一闻。
他转身拱手,“这上面的应是芦荟汁液。”
温老太医的话,证明了宋栀宁所言非虚。
各位夫人小姐都面面相觑。
如此说来,宋栀宁确实没有嫌疑。
她不能两只手抓扶栏,还能长出手推皇后娘娘吧!
淮王妃再度出声,义正言辞,“即便如此,也不能洗清宋大小姐身上的嫌疑。就算扶栏上留下你手上的芦荟汁液,可你依旧有时间推皇后娘娘入水!”
温老太医拱手,“回王妃,老臣来之前,己经奉皇上之命检查了皇后娘娘当时所穿披风和外衣。
披风之上只有领口的绳结沾有芦荟汁液,说明宋大小姐入水以后,第一时间解开了皇后娘娘身上的狐裘披风。
除此以外,披风之上没有任何可疑之处。皇后娘娘的外衣沾染了芦荟汁液,皆是因为宋大小姐托扶娘娘所留下,并无任何疑点。”
众夫人小姐回想着看到的情形。
“确实如此,宋大小姐入水以后,第一时间解开了皇后娘娘的披风!”
“这么说来,宋大小姐完全没有任何嫌疑!”
“……”
淮王妃脸色僵硬了僵,亦没有再怀疑的道理。
眼看宋栀宁洗脱所有嫌疑,还要背着营救皇后的美名,蒋氏恨得绞紧手上的帕子。
她心一横,朝身边的丫鬟递了个眼色。
那丫鬟得了示意,噗通一声,跪在了陆知砚面前,“奴婢有罪!”
众人都是一惊。
那丫鬟接着道,“是奴婢推了皇后娘娘!奴婢受大小姐指使,贪图营救皇后娘娘的名声,犯下此等大罪!”
嚷嚷完这句话,她试图咬毒自尽。
陆知砚眼疾手快,卸掉她下巴,抖出她含在嘴里的毒药。
那丫鬟满嘴是血,匍匐在地。
也就在此时,一枚玉佩从她身上滚落到地上,发出清凌凌的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