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白炽光芒,如同神罚之剑,撕裂锁灵障扭曲的天空,瞬间降临!光芒所及之处,雨水瞬间汽化,空气发出滋滋的灼烧声!一股净化万物、湮灭一切“不洁”的恐怖意志,笼罩了整个落尘坡!
“不——!”阿土发出绝望的嘶喊!那光芒尚未及体,恐怖的净化之力己让他浑身如同针扎,怀中的铜钱疯狂震颤,混沌绿意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仿佛在发出濒死的哀鸣!他体内那刚刚滋长起来的、源于恐惧的混沌力量,在这绝对的毁灭意志面前,渺小得如同尘埃!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阿土脑海中只剩下一个本能的念头——挡住它!挡住那光!
他几乎是凭着求生欲,将所有的意志、所有的恐惧、连同铜钱内爆发的混沌绿意,全部灌注到他那麻木的右手上!指向那道从天而降的净蚀微光!
嗡!!!
阿土右手上那块暗绿斑点,瞬间爆发出刺目的混沌绿芒!这一次,不再是细小的光线,而是如同墨绿色的粘稠液体,从他指尖喷涌而出!更诡异的是,随着这绿液喷涌,整个村落范围内,所有沾染了“病绿污染”的植物——那些扭曲新绿的杂草、村中老槐树上几片枯叶边缘的暗绿、甚至二狗爹挣扎的泥沼周围的泥土——都仿佛受到了感召,齐齐爆发出微弱的绿光!
嗤嗤嗤——!
无数根细小的、扭曲的、带着病态新绿的藤蔓、草茎、乃至泥沼中粘稠的黑色污泥,如同拥有生命般,从地面、从墙壁、从植物上疯狂地*@向上生长、汇聚!它们交织、缠绕,在阿土茅屋的上空,在净蚀微光降临的路径上,瞬间凝结成一面巨大、粘稠、不断蠕动流淌的墨绿色屏障!
这屏障散发着浓郁的、混乱的、生机与腐朽并存的气息,如同大地腐烂后凝结的痂!
轰——!!!
净蚀微光的毁灭光柱,狠狠撞在了这层仓促凝结的、由无数病态植物和腐化泥土构成的墨绿屏障上!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令人牙酸的腐蚀与湮灭之声!白炽的净化之光与混沌的墨绿屏障疯狂地相互侵蚀、湮灭!大片大片的植物藤蔓瞬间化为飞灰,粘稠的污泥被蒸发成刺鼻的黑烟!屏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稀薄、残破!
但,它竟然真的……挡住了!那足以瞬间湮灭低阶修士的净蚀微光,被这由凡俗植物与泥土构成的、被污染异化的屏障,硬生生阻隔了一瞬!
“什么?!”悬于高空、操控净蚀微光的冷锋,冰冷的铁面下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惊容!这完全违背了常理!凡俗之物,怎能抵挡司主亲赐的净蚀之力?除非……那混沌绿意的污染,己经赋予了这些凡物某种……侵蚀法则的特性?!
就在冷锋震惊、净蚀微光被短暂阻挡的瞬间——
“娃子!快跑!”一声苍老却决绝的嘶吼在阿土身后响起!
是老村长!不知何时,这位须发皆白的老人竟拄着拐杖,踉跄着冲到了阿土家的破院外!他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阿土指尖喷涌的绿液和上空摇摇欲坠的墨绿屏障,眼中充满了惊骇,但更多的是一种豁出性命的决然!
“接住!去后山……枯……枯井……”老村长用尽全身力气,将一件用油布包裹的、沉甸甸的硬物,狠狠抛向院内的阿土!同时,他猛地将手中那根陪伴了他一辈子的枣木拐杖,狠狠插进脚下的泥地里!
“以吾残躯,唤祖灵地气!护!”老村长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整个人如同燃烧的蜡烛,皮肤瞬间变得灰败,七窍之中渗出丝丝黑血!一股远比落尘坡地脉阴煞之气更加精纯、更加古老、带着守护意志的土黄色气流,猛地从他插入地底的拐杖中爆发出来,如同一条土龙,瞬间注入上空那残破的墨绿屏障之中!
得到这股古老地气的加持,原本即将崩溃的墨绿屏障猛地一凝,墨绿之中掺杂了厚重的土黄,腐朽混乱的气息中多了一丝沉凝的守护之力,竟然硬生生顶住了净蚀微光更加强烈的冲击!
“老东西!找死!”冷锋彻底怒了!他没想到一个行将就木的凡俗老头,竟然也能引动如此精纯的地灵之气!他不再保留,全力催动净蚀微光!白炽光芒暴涨,如同怒涛般压下!
咔嚓!
土黄与墨绿交织的屏障,终于不堪重负,发出一声脆响,中心位置被硬生生洞穿出一个巨大的窟窿!残余的净蚀光柱,如同死神的吐息,穿过窟窿,瞬间淹没了下方以自身精血引动地气、早己油尽灯枯的老村长!
“村长爷爷——!”阿土目眦欲裂!他眼睁睁看着老村长苍老的身影在白光中如同冰雪般消融,连一声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彻底化为飞灰!只有那根插在地上的枣木拐杖,在光芒中瞬间碳化、崩裂!
老村长用生命争取的这宝贵一瞬,让阿土下意识地接住了他抛来的油布包。入手沉重冰冷,形状……像是一块令牌?
净蚀微光洞穿屏障后,余威不减,继续射向阿土和他身后的破茅屋!死亡的阴影再次笼罩!
阿土胸中的悲愤和绝望如同火山般爆发!村长爷爷死了!为了保护他!他不能死!他还要救娘亲!
“啊——!”阿土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将所有的情绪——悲伤、愤怒、恐惧——连同铜钱内因老村长牺牲而再次剧烈波动的混沌绿意,毫无保留地再次灌入右手!
这一次,那暗绿斑点不再喷涌绿液,而是整个右手连同小臂的皮肤,都瞬间变成了深沉的墨绿色,仿佛覆盖了一层粘稠的苔藓!他不再指向天空,而是狠狠一拳砸向脚下的大地!
轰!
一股远比之前强大、混乱、带着无尽悲怒的混沌绿意,如同冲击波般从他拳头砸落处爆发开来,瞬间席卷了整个院落!
噗噗噗噗!
院落地面、墙角、甚至茅屋的土墙上,所有沾染了病绿污染或吸收了之前混沌绿意的植物——几株顽强的小草、墙根的苔藓、甚至茅屋顶上垂落的枯藤——在这股悲怒绿意的催生下,以燃烧生命般的速度疯狂暴长!它们扭曲着、缠绕着,瞬间在阿土和他身后的茅屋前,构筑起最后一道厚实、但充满了死亡与腐朽气息的墨绿植物之墙!
嗤——!
残余的净蚀微光狠狠撞在这最后的植物之墙上!白光与绿意再次疯狂湮灭!植物之墙剧烈颤抖,大片大片地化为飞灰,但终究……挡住了这最后的余波!
光芒散尽。
阿土半跪在焦黑的院落中,右手和小臂覆盖着粘稠蠕动的墨绿色“苔藓”,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混乱气息。他剧烈地喘息着,眼泪混合着脸上的泥灰滚滚而下。身前,是正在缓缓化为飞灰的最后植物屏障。身后,破茅屋在余波冲击下摇摇欲坠,但娘亲还在里面!
整个村落一片狼藉。靠近阿土家附近的几间茅屋被余波扫中,化为废墟。二狗爹依旧在远处的泥沼中挣扎咆哮,但似乎也被刚才的恐怖力量震慑,暂时安静了一些。幸存的村民躲在废墟或家中,惊恐万分地看着阿土的方向,如同看着一个怪物。
高空之上,冷锋的脸色阴沉得可怕。净蚀微光竟然被挡住了!虽然重创了那诡异的植物屏障,甚至湮灭了那个碍事的老头,但目标阿土还活着!而且,他刚才爆发出的力量……那引动植物疯狂生长、构筑屏障的能力……那覆盖手臂的墨绿苔藓……都与那残器铜钱的污染息息相关,却又似乎……更进一步了?
更让他心惊的是,在阿土最后悲怒爆发、引动植物之墙的瞬间,他手中的“蚀影盘”指针,竟短暂地指向了村落后山的方向!虽然很快又归于沉寂,指向阿土,但这异常不容忽视!
“枯井……”冷锋想起老村长临死前的嘶吼。后山枯井?那里有什么?难道是残器的藏匿点?还是……另一处污染源?
“甲三,乙七!”冷锋冰冷的声音在两名下属脑海中响起,“目标未清除,污染源活性增强,且出现未知变异(手臂苔藓化)。目标最后爆发时,蚀影盘指向后山枯井异常。乙七,你留下,严密监视目标,尤其是他与那铜钱的联系!甲三,随我立刻前往后山枯井探查!若有异动……格杀勿论!”
冷锋的遁光裹挟着甲三,如同两道黑色闪电,瞬间射向村落后方阴云笼罩的荒山。留下的乙七如同融入阴影的毒蛇,冰冷的目光死死锁定着院落中喘息落泪的阿土。
阿土抱着沉重的油布包裹,感受着右臂那粘稠、麻木、却蕴含着恐怖力量感的墨绿“苔藓”,看着村长爷爷消失的地方,又望向身后破屋中娘亲微弱的咳嗽声。
怀里的铜钱,在经历了疯狂的汲取和爆发后,似乎陷入了短暂的沉寂。但那点混沌绿意深处,一丝极其细微、却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嫩绿光泽,如同初生的胚芽,在无数混沌与墨绿中,悄然萌发。
恐惧的养分,悲怒的浇灌,牺牲的沃土……在这被封锁的腐壤之上,某种不可预知的新芽,似乎正在挣脱毁灭的灰烬,悄然探出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