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巴黎艺术展之后，工作室里堆满了来自全球的订单和合作邀约，周晴带着团队忙得脚不沾地，脸上却洋溢着前所未有的兴奋。
苏晚意也忙，忙着接受采访，忙着构思“墨韵”的下一步，忙着享受这独立带来的、酣畅淋漓的成就感。
然而，表面的风光之下，暗流从未停止涌动。那份被霍尘肖强行塞过来的、重若千钧的“投名状”（星海科技股权和顶级不动产的转让/抵押文件），像一个烫手山芋，静静躺在她的保险柜里。她没签，也没退。
杜邦之家雪中送炭的顶级丝绸源源不断，解了燃眉之急，但“诚意和决心”背后的推手是谁？傅司寒？霍尘肖？她心中的疑团并未消散。
更让她心神不宁的是霍尘肖。自从那日留下“投名状”后，他就再次消失了。没有电话，没有信息，像人间蒸发。苏晚意强迫自己不去想他，专注于眼前的事业，但夜深人静时，露台上他那痛苦暴怒的脸、塞纳河雨夜他专注撑伞的侧影、还有他放下一切尊严递上“投名状”时那孤注一掷的眼神……总是不受控制地交替闪现。
“烦死了！” 苏晚意第N次把设计稿揉成一团，烦躁地抓了抓头发，“霍尘肖你个混蛋！查个真相要查进黑洞里吗？给个痛快话行不行！还有傅司寒……” 想到那个乐子人，心情更复杂了。
被利用的愤怒还在，但是之前相处的种种，又让她恨不起来。这俩人，一个像冰下燃烧的火山，一个像雾里藏刀的春风，都让她这条咸鱼心力交瘁。
就在苏晚意被这剪不断理还乱的情绪搅得快要爆炸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再次闯入了苏晚意的视野。
只见霍尘肖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他看起来比之前更加清瘦，眼下有着浓重的阴影，但眼神却亮得惊人，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清澈和……前所未有的坚定。
他径首走到了工作室角落的白色三角钢琴旁边。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苏晚意。他要干嘛？弹琴？霍大佬什么时候点亮了这个技能？
霍尘肖没有理会众人的目光，他深吸一口气，修长的手指落在了琴键上。
下一秒，一段极其简单、甚至有些笨拙、磕磕绊绊的旋律，在宴会厅里响了起来。
“Twiwinkle, little star…” 简单到幼儿园水平的音符，被他弹得极其认真，甚至带着一种虔诚。没有技巧，只有最纯粹、最首白的情感。
全场寂静！所有人都懵了！霍大佬弹《小星星》？！这是什么新型行为艺术？还是压力太大精神失常了？
苏晚意也目瞪口呆。这比奶茶车还离谱啊喂！
一曲磕磕绊绊的《小星星》结束。霍尘肖站起身，没有看任何人，目光穿过人群，精准地锁定了苏晚意。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却无比清晰：
“这首曲子，是我这段时间唯一学会的。” 他开口，语气平静而坦诚，“我知道，在音乐和艺术的世界里，我永远无法达到你的高度。我甚至看不懂五线谱，分不清水墨的五色。”
他自嘲地笑了笑，目光却更加灼热地看着苏晚意：
“过去，我习惯于用我能理解的方式去‘给予’——物质、资源、甚至是自以为是的保护。奶茶车很蠢，我知道。那份‘投名状’，或许也很沉重。但那些，是我在那个世界里，唯一能想到的表达方式。”
他顿了顿，声音变得更加低沉而有力：
“但现在，我站在你的世界里。一个我完全陌生、却因你而光芒万丈的世界。我无法用你擅长的艺术与你对话，但是我会努力靠近你。”
苏晚意看着眼前这个低着头的男人。他憔悴了很多，眼里有血丝，但那份破釜沉舟后的清澈和近乎卑微的真诚，却像一把钥匙，猝不及防地撬开了她心底最后一道防线。
她想起了奶茶车的滑稽，想起了塞纳河雨夜的悸动，想起了那份沉重的“投名状”，也想起了他此刻笨拙的《小星星》。
她心想，果然啊，艺术靠天赋，顶级老师都只能给他教会《小星星》，那这人真是没救了。总算是知道老天爷给他关上哪扇窗了。
然而，咸鱼的心，在这一刻，被一种酸酸胀胀的、前所未有的暖流填满。去他的家族恩怨！去他的利用背叛！这一刻，她只想遵从本心。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苏晚意微微抬起了下巴，努力压下想要疯狂上扬的嘴角，清了清嗓子，正当她准备开口的时候——
一份匿名的加密邮件，像一颗深水炸弹，投进了她的邮箱。
邮件没有署名，只有一个压缩包。解压后，里面是大量的扫描文件：泛黄的合同页、模糊的银行流水单据、几段被处理过声音的录音片段、甚至还有几张偷拍的、背景像是东南亚某小岛的照片。
文件的中心，是一份冗长的调查报告摘要，标题触目惊心：
【霍振邦涉嫌构陷霍明远、非法转移资产及导致林曼如“被失踪”事件调查报告（部分关键证据链）】
苏晚意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她屏住呼吸，一页页翻看。报告逻辑清晰，证据环环相扣：
伪造的霍明远妻子“出轨”及“窃密”的所谓“证据”，指向了霍振邦一个早己“意外身亡”的心腹。
东南亚项目巨额资金的异常流向，最终汇入了霍振邦通过复杂离岸架构控制的空壳公司。
录音片段虽模糊，但能听出是霍振邦在与一个声音阴鸷的男人（疑似当地势力头目）通话，提到“处理干净”、“不能留后患”等词，背景音有女人的哭喊声（疑似林曼如）。
报告最后的结论冰冷而残酷：傅司寒三年前的指控，基本属实。霍振邦是策划陷害霍明远、导致其精神崩溃、并让林曼如“被失踪”的元凶！
邮件末尾，只有一行小字：
【真相的重量，由你衡量。如何处置，悉听尊便。】
悉听尊便？
苏晚意心想，你们的恩怨，如何处置，我怎么知道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