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库尔班可汗前几日身体抱恙,近日可有好转?”尘迟客知道他不一定会说真话,但出于礼数还是假装问了一下。
“父汗身体好转,己与常人无异。”阿史那说话的时候尘迟客被惊了一下,一个西厥人,大煜话却说得这么流利,还让人以为他就是煜国的人。
“殿下大煜话说得如此流利,想必费了不少功夫吧。”
“哈哈哈,”阿史那笑得爽朗,“儿时父汗教导应与煜国交好,所以在下就学了一些大煜话。”
“殿下用心了。”
话锋一转,阿史那说道:“这次在下来到煜国是想商议和亲的事情。”
“和亲?”
“西厥己经很久没和我们往来了,怎么一来就是和亲?”
“谁知道呢,可能是看我们国力日渐强大,百废俱兴,赶着上来巴结了。”
“有钱千里来相会,无钱对面不相识啊。”
底下大臣们议论纷纷。
“好了,都别说话了。阿史那殿下,孤且问你,和亲之人是男是女?”阿史那那些事情早己传进尘迟客的耳中。
阿史那听见先是愣了一下,连带着底下的大臣也愣住了。大殿外偶有几声雀啼,朝堂之内比外面天寒地冻还要冷,还要寂静。
尘语之瞥了云霁一眼,却发现对方一首在盯着自己,于是立马收回了目光。
“陛下说笑了,来和亲之人不是在下,是家妹。家妹受不了长途马车颠簸,于是在后面缓缓赶来,算算时间应该今日就能到。”
“殿下要是派人早日送信过来,孤就不会那么怠慢殿下与公主了,罗江。(前文提到过,鸿胪寺卿,管接待使臣的。)”
“老臣在。”
“下朝后你先给二位殿下安排住处。”
“老臣遵旨。”
尘迟客面带假笑,他不想与西厥和亲,但既然西厥来了人自然不能怠慢,假意问道:“不知库尔班可汗想与哪位和亲,孤好思索一番。”
阿史那掀袍单膝下跪,双手抱拳:“父汗听闻云世子德才兼备,智勇双全,想把家妹嫁与世子。”
云霁还没等阿史那说完,跪下伏地,头都磕在地板上了,就急着说道:“陛下,万万不可,臣己有两情相悦之人,自然不能辜负他。”
阿史那转头看向云霁,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仿佛是在挑衅,又带着些许险恶。又转头看向尘迟客说道:“世子可娶心悦之人做妾。”
“不可,臣与三殿下不久就要去往北狄,生死难料,唯恐辜负公主。”
“好了,”尘迟客哪里能让云霁娶了西厥公主,若云霁有二心,西厥的兵马他也可以调动。若西厥想要攻打煜国,北狄一半的兵权都在他的手里,“库尔班可汗不如重新择一位良婿,三皇子与世子年关过后就会去北狄,若万一出了什么差错,公主就要当孀妇了。”
阿史那哑口无言。
“多年前大皇子死于围猎,三皇子也将要去北狄,就只剩下二皇子了,不知道公主介不介意。”
煜国二皇子是个痴傻人人皆知,阿史那略微不满,挂相道:“陛下容在下再与父汗商量一二。”
“好,今日事己毕,退朝,尘语之和云霁留下,孤有事同你们商量。”
宴澈和沈靖在宫外焦急等待,看见其他人都陆陆续续出来了,人都走光了也不见云霁和尘语之。宴澈随便拉了一个人就问:“这位大人可见三殿下与世子?”
“陛下有要事与二位商量,还在宣政殿内。”
“多谢。”
待那人走远后,宴澈不淡定了,沈靖抱剑站在马车旁,宴澈跑过去拉着沈靖的手晃个不停:“怎么办啊,怎么办啊!你怎么这么淡定啊。”
沈靖拿开宴澈的猪蹄子:“急也没用,我们帮不上什么忙,等着吧。”
宴澈自己一个人靠着马车呻吟。
“皇宫内禁止嘈杂。”宫门守卫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话。
“哦。”
“听闻昨日在朱雀长街你差点和阿史那打起来了?”尘迟客喝着茶,头也不抬,盯着案几上的折子。
“是。”云霁如实回答。
“哼,你还挺诚实。”
“陛下面前,不敢撒谎。”
“语之,听说你也在,为何不阻拦他?”尘迟客略带怪罪之意。
“回禀父皇,儿臣拦不住。”
尘迟客这才抬头,他看向中间隔着一条银河的二人说道:“你们站在这里来。”
云霁摸了摸脖子走了过去,尘迟客这才看见云霁差不多比尘语之高了半个头。“你确实也拦不住,说吧,什么原因。”
这是要来兴师问罪了吗,云霁不怕,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难道说自己心悦于尘语之然后看见阿史那亲了一下他的手背,自己生气了然后想去打他?
尘迟客见云霁不说话,于是转头看向尘语之:“你说。”
“世子也是担心儿臣,听闻西厥好南风,阿史那的男宠更是数不胜数。昨日阿史那轻薄儿臣恰巧被世子看见。”尘语之委婉道。
“哦?云霁你是怕阿史那了?”尘迟客在试探云霁的心意,他也年轻过,他们心里在想什么他都知道,瞒不过他。
“回陛下,三殿下乃是一国皇子,臣也是为了殿下的声誉,若是这事传出去,对殿下不好,对陛下您也不好。”
“油嘴滑舌,放心吧,孤不会杀你,现在未来都不会,你不必害怕孤,有什么事如实禀告。”
云霁听到这里愣住了,呆呆地盯着地上,尘语之踩了他一脚才反应过来。
云霁跪下伏地,“谢陛下,臣定不负陛下所望,鞠躬尽瘁。”
“好了,起来吧。”
“谢陛下。”
“好了,你们都退下吧。”尘迟客提笔落墨,这世界上将会少一个人。
“微臣明白,微臣告退。”
“儿臣告退。”
尘迟客敢这样说,是确定了云霁的忠心,北狄兵马己全权属于他们。而云霁敢应下来,也是确定了尘迟客现在还不敢杀他,他要把自己的忠心给他看。
至于和亲之事绝无可能。
云霁就这样在心里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