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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尘醒来时，额头正抵着冰凉的石棺。黑棺表面的裂纹里渗着暗红尸油，每道裂缝都像极了疯老道腿上的黑毛纹理。他想撑起身躯，却听见"铮"的金属摩擦声——手腕脚踝被墨斗线捆在棺木铜环上，线身黑红相间，正是用黑狗血混着朱砂浸泡的正统茅山锁尸线，只是这墨斗线的尾端系着枚锈迹斑斑的铜钱，钱眼处缠着缕白发，与王栓柱柴房里的箭杆如出一辙。
石室顶部的钟乳石滴下黑红色液体，在地面聚成的水洼里，光尘看见自己道袍上的破口己被人用草绳草草缝合。** 他转动手腕，墨斗线立刻发出嗡鸣，线身泛起细小的电弧——这是加入了尸油膏的邪术墨斗线，既保留了茅山锁尸线的特性，又能传导阴寒之气。
"醒了？"
声音从黑棺后方传来，说话者蹲在七枚人牙的残骸旁，正用竹刀将黑血涂在断牙上。那人穿着件反穿的羊皮袄，露出的手腕上缠着与光尘相同的墨斗线，只是线身干净利落，没有尸油污渍。
"你是......李屠户？"光尘盯着那人腰间的铜牌，牌面"屠"字下方果然刻着个极小的"清"字，与黑僵铁掌上的标记完全一致。
屠户转过身，脸上敷着层黑灰，唯独眼睛亮得惊人，瞳孔边缘泛着与黑僵相同的磷光。 他举起手中的竹刀，刀身刻着歪扭的"邪"字，正是刘屠户家陶罐上的刻痕："小道士，你师父没教过你，别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光尘暗中运功，丹田内气刚涌到手腕，墨斗线就猛地收紧，勒得他虎口发麻。他这才发现，墨斗线的另一端竟缝在自己道袍内衬的符袋上——正是师父下山前缝的那个，里面的辰砂破邪符己不翼而飞。
"想要破邪符？"屠户晃了晃手中的符纸，辰砂血画的符胆在血光中扭曲，"你师父当年用这符钉住我琵琶骨时，可曾想过有今日？"
**光尘脑中轰然一响，终于明白黑僵铁掌上的"清"字含义。** 他看着屠户手腕上与自己同款的墨斗线，想起疯老道说的"血祭墨斗需以弟子精血为引"，突然惊觉："你是师父的弟子？"
"弟子？"屠户发出嗬嗬怪笑，抓起把黑血抹在脸上，"当年我替他守义庄，被毛僵咬断腿时，他在哪？哦对，他在清虚观喝符酒！"
**地面突然震动，黑棺裂缝中渗出的尸油竟汇成条血河，顺着屠户的竹刀流向光尘。** 光尘奋力挣扎，墨斗线却越缠越紧，线身的朱砂纹路与他腕间的红绳剑穗产生共鸣，发出细微的蜂鸣。
"别费劲了，"屠户将破邪符塞进黑棺裂缝，"这墨斗线是用你师父的道袍线捻的，专克茅山弟子。"他顿了顿，从怀里掏出个油布包，里面竟是疯老道给的尸油膏，"知道这玩意儿为什么能烧黑僵吗？因为里面掺了我的心头血。"
光尘看着油布包上的牙印，正是疯老道常用的那个葫芦形状。他突然想起疯老道瘸腿上的黑毛，想起镇口李屠户家猪眼里的血丝，所有线索在脑中串联成线："你把尸油膏给了疯老道！"
"不然你以为他腿上的毛哪来的？"屠户咧嘴一笑，露出被尸油染黑的牙齿，"当年我被毛僵咬了，是他偷了师父的血祭墨斗救我，却把自己也搭了进去。"
**石室深处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黑僵的骨架竟在血河中缓缓站起，胸腔里嵌着颗幽蓝色的晶体，晶体表面爬满血丝，正是邪术祭炼的"尸核"。** 屠户将竹刀插入晶体，尸核顿时爆发出刺目的幽光，黑血喷溅到光尘脸上，温热粘稠，带着浓烈的酒香——正是疯老道符酒的味道。
"现在轮到你了，"屠户抓住光尘的头发，将他的脸按向黑僵的胸腔，"你师父不是最疼徒弟吗？让他尝尝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滋味！"
光尘看着黑僵胸腔里的尸核，突然想起疯老道塞给他的符酒葫芦，想起师父缝在道袍里的符袋。他猛地咬牙，用尽全力将舌尖血喷在墨斗线上，同时引动丹田内气冲向腕间红绳。
红绳与墨斗线剧烈摩擦，竟燃起细小的火花。** 屠户惊退半步，光尘趁机挣断手腕的墨斗线，线身断裂处露出里面缠着的半截剑穗——那是疯老道用自己的头发编的，此刻正与尸核产生共鸣。
"原来如此......"光尘看着红绳剑穗上的血丝，终于明白疯老道为何总把尸油膏带在身上。他抄起插在石缝里的桃木剑，剑身与红绳共鸣，竟发出龙吟般的嗡鸣。
屠户见状，猛地将竹刀刺向尸核，怪物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尸核爆裂成万千血珠，每颗血珠都化作微型黑僵。** 光尘挥剑斩向血珠，却见屠户己用墨斗线缠住他的脚踝，线身的尸油膏与他道袍上的草绳缝合处接触，竟开始腐蚀布料。
"尝尝这招'万尸朝宗'！"屠户狂笑着甩出墨斗线，线身在空中划出诡异的弧线，将光尘困在中央。光尘看着西周飞舞的血珠黑僵，又看看脚踝越收越紧的墨斗线，突然想起师父在演武场教的"八卦锁阴阵"。
"墨斗线不是放风筝线！"光尘怒吼着将桃木剑插入地面，内气顺着剑身注入石缝，竟在地面画出个完整的八卦图。屠户的墨斗线触碰到八卦边缘，顿时发出刺耳的尖啸，线身的尸油膏被阳气灼烧，冒出阵阵白烟。
黑僵骨架在八卦阵中剧烈颤抖，胸腔里未爆的尸核突然飞向光尘。** 他本能地挥剑格挡，却见尸核裂成两半，里面掉出枚铜铃——正是他腰间的那个，铃身北斗刻痕里嵌着半片疯老道的黑毛。
"这是......"光尘接住铜铃，铃声与八卦阵产生共鸣，屠户的墨斗线应声断裂。他看着手中的铜铃，又看看黑僵骨架中飘出的白发，终于明白疯老道为何总在镇口晃悠——他不是贪酒，是在找自己的师兄。
屠户发出绝望的嘶吼，将剩余尸油膏全涂在墨斗线上，线身竟化作条黑蛇扑向光尘。** 光尘握紧桃木剑，剑身金光大盛，这一次，他没有用掌心雷，而是将全部内气注入剑穗红绳，剑尖挑起地上的八卦阵中心，猛地一旋。
"破！"
八卦阵爆发出万丈金光，屠户的墨斗线蛇在光中寸寸断裂，黑僵骨架化为飞灰，唯有那枚铜铃和半片白发飘落在光尘掌心。** 他看着屠户惊骇的表情，突然发现其袖口里露出半截青色道袍——正是清虚观弟子的制服。
"师兄......"光尘喃喃自语，桃木剑"当啷"落地。屠户眼中的磷光渐渐熄灭，露出茫然的神色，张口欲言，却化作阵青烟消散，只留下那把刻着"邪"字的竹刀，刀柄处缠着缕熟悉的红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