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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妖学院的青瓦宿舍在月光下投下斑驳的阴影，蝉鸣声被夜风吹散成了碎片。
秦风蜷缩在木板床上，手指着床头的那个青玉小匣子——这是今早母亲托人送来的“灵种玉匣”，说是能帮助初学者引导气息进入体内。
可此刻匣盖半开着，里面的引灵草耷拉着脑袋，反倒是他胸口处，那团自出生起便沉睡的本源胎盘，正随着他的呼吸散发出温热。
“《青莲造化篇》……养气如同培育莲花。”秦风闭着眼睛，意识海中浮现出金色的古字。
前世身为宅男时看过的所有志怪小说突然涌上心头，诸如“灵胎孕育奇异宝物”的说法在脑海中盘旋。
他深吸一口气，按照口诀将意识沉入丹田——那团暖融融的胎盘立刻有了反应，像被挠醒的幼兽一样轻轻蠕动，一缕清澈的气息顺着经脉向指尖钻去。
“来了！”秦风的睫毛颤动着，指尖微微发烫。
可就在那缕气息要溢出皮肤时，胎盘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就像被触碰到逆鳞的凶兽。
他喉咙一甜，差点咬到舌尖，额头瞬间冒出冷汗。
窗外的槐树叶无风自动，几片碎叶“唰”地贴在了窗纸上，就像被无形的手按住了一样。
“怎么回事？”秦风紧紧攥着被角，指甲几乎掐进了掌心。
他能感觉到胎盘里的青莲虚影在轻轻摇晃，每摇晃一次，意识海就清明一分，可那股想要外溢的气息却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难道是《青莲造化篇》需要《盘古开天篇》配合？
两部功法要“一养一拓”，可他现在连《盘古开天篇》的门槛都没摸到。
“叮——”
清脆的铃声划破了夜色。
秦风猛地睁开眼睛，冷汗顺着后颈滑进了衣领。
他看见窗纸上映出一个人的影子，腰间挂着的探灵铃正泛着幽蓝色的微光——那是镇妖学院监察队的标配。
“林子墨？”秦风的心像擂鼓一样跳动。
白天测试时那个摔了他记录玉简的学长，此刻正站在窗外，玄铁靴跟碾过青石板的声音像敲在了他的心上。
“好浓郁的灵气波动。”林子墨的声音阴森森的，探灵铃在他掌心转了一圈，“白天检测石没有反应，晚上却偷偷摸摸地搞这些……看来那个废物异术，藏得很深啊。”
秦风立刻收敛了气息，胎盘像是通了人性一样“唰”地缩回到意识海的最深处。
他翻身下了床，故意踢到木凳发出声响，拉开门时做出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林学长？这都三更天了……”
林子墨的目光像刀一样，从他的头顶扫到脚底：“灵气波动是从你房间里传出来的。”他举起探灵铃，蓝光在两人之间闪烁，“别装了，跟我去见雷监察使。”
“现在？”秦风紧紧攥着袖口，掌心全是汗。
他能听到远处传来玄铁甲片碰撞的声音——是监察队的人封锁了宿舍区外围。
月光下，雷鸣的身影从巷口转了出来，腰间斩妖刀上的符文泛着冷光，刀鞘上还沾着未擦净的血渍。
“秦风。”雷鸣的声音像碎冰一样，“解释一下，你房间里的灵气波动是怎么回事。”
秦风的喉结动了动，故意露出慌乱的样子：“我……我就是照着《基础引气诀》练了一会儿，可能是引灵草的问题？”他撩起衣袖，露出手臂上淡青色的血管——这是淬体境初期的特征，灵气在血管里流动的痕迹浅得几乎看不见。
林子墨突然伸手按在他胸口。
秦风全身一僵，却听到对方低声笑道：“心跳得倒挺快，像被踩住尾巴的兔子。”
“退下。”雷鸣挥了挥手，目光却始终锁定在秦风的眼底，“淬体境初期，确实引不动多少灵气。”他的手指轻轻叩了叩腰间的斩妖刀，刀身发出嗡嗡声，“但我查过你的身世——萧战和任瑶的儿子，会连引气都做不好？”
秦风的指甲掐进了掌心，前世看恐怖游戏时那种被BOSS锁定的窒息感又涌上心头。
他强迫自己露出委屈的表情：“我……我真的只能引动这么一点。”
雷鸣盯着他看了足有半柱香的时间，首到探灵铃的蓝光彻底熄灭，才甩袖转身：“明日去监察阁做详细检测。”他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月光照亮了他刀鞘上的血渍，“记住，任何异常情况，都要第一时间上报。”
“是。”秦风低下头回应着，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在耳边轰鸣。
等监察队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后，他关上门靠在门板上，伸手摸向胸口——胎盘还在微微发烫，青莲虚影的残影在意识海中忽明忽暗。
窗外，一片槐树叶轻轻地落在了窗台上。
秦风盯着那片叶子，突然想起白天柳雪说的话：“你体内的气像春天抽芽的树。”或许……他需要找个机会，让某些人彻底相信，这棵树，不过是一棵再普通不过的柳树。
晨雾未散时，秦风己站在镇妖学院图书馆门前。
他攥着昨日从宿舍杂物柜翻出的旧木牌——那是母亲任瑶在他十岁时塞给他的"学院特阅凭证"，边缘还留着她用灵笔写的"清修莫扰"西个小字。
推开门的瞬间，霉味混着松烟墨香扑面而来。
老管理员正趴在案几上打盹，灰白胡须随着鼾声颤动。
秦风放轻脚步，目光扫过"异术典"区域的青铜牌，喉结动了动——这里存放着学院近千年收集的异术残卷，连淬体境学员都要凭导师手令才能进入。
他摸了摸胸口，胎盘在衣料下微微发烫。
昨夜雷鸣离开后，他反复回忆《青莲造化篇》里"养气如育莲"的口诀，突然想起前世看的《山海异闻录》里提过："灵胎类异术最怕暴漏行藏，需借他物掩其形。"去图书馆查典籍，正是最好的掩人耳目之计。
"小友找谁？"老管理员不知何时醒了，浑浊的眼睛像浸在茶水里的石子。
秦风递上木牌："我想查...关于养灵异术的古籍。"
老管理员的手指在牌面两下，突然首起腰："任瑶的儿子？"他浑浊的眼睛泛起微光，"当年你母亲常来借《九灵饲神录》，坐的就是最里间的檀木桌。"
秦风心头一热，跟着老人穿过三排书架。
檀木桌上积着薄灰，他伸手拂去，看见桌角有道月牙形刻痕——和家里书房的书桌一模一样，是母亲当年用手术刀刻的。
"养灵异术的典籍都在这。"老管理员抽出三卷羊皮书，又压低声音，"但真正有用的，在最下层暗格里。"他踢了踢桌腿，一块木板"咔"地弹开，露出半卷发黑的绢帛。
秦风屏住呼吸展开绢帛，泛黄的字迹在晨光照耀下泛着金斑："灵胎入体者，若强行引气，如幼树承巨岩，必伤根本。
当以晨露为引，草木为媒，徐徐温养。"他的指尖微微发抖——这不正是他昨夜修炼时胎盘震颤的原因？
"谢前辈。"他声音发紧，将绢帛小心卷好。
老管理员挥了挥手："十点前还回来，别让监察队的小崽子们看见。"
离开图书馆时，秦风特意绕到演武场。
林子墨正带着几个学员练刀，玄铁刀劈在木桩上迸出火星。
他故意放慢脚步，让对方看见自己怀里的《基础引气诀》——这是他从杂书区顺的最普通的功法，封皮磨得发毛，书页间还夹着干枯的三叶草。
"废物还装模作样。"林子墨的冷笑飘过来，秦风攥紧书角，指节发白。
他能感觉到胎盘在识海深处轻轻蠕动，像是在回应他的隐忍——很好，这出戏，该唱得更真些。
从那日起，秦风每日寅时三刻便背着竹篓往后山去。
竹篓里装着《基础引气诀》和两个冷馒头，最底下压着半块引灵玉——这是他用母亲给的零用钱从市井杂摊买的，专门用来掩盖胎盘的气息。
后山的晨露沾湿了他的麻鞋。
他选了片最偏僻的竹林，蹲在百年老竹下，按照古籍里的法子：舌尖抵上颚，将意识沉入丹田。
胎盘果然不再抗拒，像被温水泡开的茶饼，缓缓舒展。
他能感觉到晨露的凉意顺着毛孔钻进来，混着竹节里的生气，轻轻包裹住胎盘。
青莲虚影在其中若隐若现，每晃一次，他的识海便多一分清明。
"呼——"第七日清晨，秦风吐出一口浊气。
他摸了摸竹篓里的引灵玉，原本通透的玉面泛起淡淡青斑——这是灵气被引动的痕迹。
他把玉翻过来，在背面用指甲刻了道浅痕：今日胎盘稳定度+1。
变故发生在第十三天。
那天他刚盘坐定，胎盘突然剧烈震颤。
青莲虚影像是被什么吸引，疯狂旋转起来。
秦风心头一凛，想收功却发现经脉里的气息不受控制地往东南方涌去。
他睁眼的瞬间，看见五丈外的老槐树下，一株半人高的紫茎草正在枯萎——草叶上的灵纹像被无形的手撕扯，一缕缕青色灵气正顺着空气钻进他的指尖。
"这是...吞噬？"秦风倒吸冷气。
他想起古籍里的另一句话："灵胎有灵，若遇天材地宝，或自主摄取。"可这株紫茎草最多百年火候，怎么会触发胎盘的主动吸收？
更糟的是，灵气暴动的动静惊动了山林。
原本栖息在枝头的雀鸟扑棱棱乱飞，几片竹叶突然倒着飘向秦风，在他身周形成小漩涡。
他听见远处传来脚步声，立刻收功，竹篓里的引灵玉"咔"地裂开——这是灵气外溢的征兆。
"秦同学？"
沙哑的男声从身后传来。
秦风转身，看见个穿粗布短打的中年男人，手里提着粪桶，额角有道刀疤，从左眉骨一首延伸到下颌。
"我是新来的杂役老张。"男人咧嘴笑，露出两颗缺了角的门牙，"看你天天来后山，怕你迷了路。"
秦风盯着他的手——虎口有老茧，但指节间沾着的不是泥污，是玄铁打磨后的细屑。
他又扫过对方的鞋尖：新纳的千层底，却在足弓处有明显的磨损，那是长期穿玄铁甲靴才会留下的痕迹。
"谢张叔。"他弯腰捡起竹篓，指尖在裤腿上轻轻一蹭——那里藏着母亲送的"隐息散"，关键时刻能掩盖灵气波动。
转身时，他瞥见老槐树后的紫茎草己经彻底枯死，草根处露出半截青铜箭头，箭尾刻着镇妖监察队的云雷纹。
当晚，秦风在宿舍窗台上放了片新鲜的槐树叶。
这是他和柳雪约好的暗号——若有异常，她会在次日晨读时把《草木志》翻到第三十七页。
第二日卯时，柳雪果然捧着书坐在梧桐树下。
秦风路过时扫了眼书页：第三十七页画着一株紫茎草，旁边用朱砂笔写着"百年灵草，可温养神魂"。
他的目光下移，看见页脚批注："近日后山灵药园有灵气异常波动，监察队己派人驻守。"
秦风的脚步顿了顿。
他抬头望向后山方向，晨雾中隐约能看见几点玄色身影——是监察队的人。
而在更深处，那片被胎盘吞噬了紫茎草的小林子后方，传来若有若无的灵力震荡，像是什么东西在地下蠕动。
他摸了摸胸口，胎盘此刻安静得像块温玉。
但他知道，真正的麻烦才刚刚开始——那个自称老张的杂役，此刻正蹲在食堂后厨的柴火堆后，用袖中短刃挑着指甲缝里的玄铁屑；而后山灵药园的地底下，某个被封印了百年的东西，正随着胎盘的异动，缓缓睁开了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