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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游轮酒吧的灯光被刻意调暗,水晶吊灯折射出的碎光落在威士忌杯壁上,像某种危险的信号。初五坐在高脚凳上,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玻璃杯,杯中的琥珀色液体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
山下会长特供的30年麦芽威士忌己经下去半瓶,酒精让他的眼尾泛起一层薄红,瞳孔却依然冷冽如冰。
"喂,你们知道吗?"他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时低沉,带着一丝微醺的沙哑,"人掐死另一个人的时候...指腹会留下对方喉骨的触感。"
整个卡座瞬间安静。
澜的果汁吸管停在半空,枫叶叉子上的蛋糕"啪嗒"一声掉回盘子。五月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桌布,布料在他掌心皱成一团。
白马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的光遮住了他的眼神:"法医学上确实有记载,颈部受压迫时,甲状软骨——"
"不是书上看的。"初五打断他,晃着酒杯轻笑,"我试过。"
黑羽的choker突然变得很紧,像是有人无形中勒住了他的喉咙。他的手指不自觉地摸向脖子,指腹下是尚未痊愈的淤痕。五月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初五接下来的话钉在原地。
"第一次是只麻雀。"初五凝视着酒液,声音轻得像在讲一个无关紧要的故事,"那年我七岁,我爸说..."
他的语调突然变了,模仿起某种刻板的中年男声,低沉而冷酷:
"'掐断它的脖子,不然今晚你睡浴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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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酒杯里的冰块咔啦作响,像是某种骨骼断裂的声响。
"我妈更妙。"初五突然笑起来,眼底却一片冰冷,"她会在钢琴键之间埋刀片——弹错音的人,不配拥有完整的手指。"
澜倒吸一口冷气,枫叶死死抓住五月的手臂,指甲几乎陷进他的皮肤。只有白马注意到,初五说这些话时,右手食指无意识地抽搐了一下——那里有道几乎看不见的陈旧疤痕,细如发丝,却笔首得像是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划过。
五月盯着那道疤痕,喉咙发紧。
"后来呢?"他声音发抖,像是明知道答案会让他痛苦,却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初五仰头饮尽最后一口酒,喉结滚动,酒精的灼烧感从喉咙一路烧进胃里。他放下酒杯,玻璃底磕在大理石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后来他们死了。"他淡淡道,嘴角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真可惜,没来得及让他们体验自己的教学成果。"
整个卡座被恐怖的寂静笼罩。远处舞池的欢笑声、酒杯碰撞声、乐队的演奏声,全都像是隔着一层毛玻璃,模糊而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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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黑羽突然站起来,椅子在地面刮出刺耳的声响。
"我去拿酒。"他声音嘶哑,脚步虚浮得像踩在棉花上。
初五望着他逃也似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看,连最讨厌我的人都听不下去了。"
他的目光扫过在座每一个人——澜的脸色发白,枫叶的嘴唇微微发抖,白马的表情晦暗不明,而五月……五月的眼睛里有种让他烦躁的东西。
不是恐惧,不是厌恶,而是……
初五移开视线,重新给自己倒了杯酒。
"别那么看着我。"他嗤笑一声,"好像你们的人生有多阳光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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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第二天清晨,五月在甲板栏杆上发现一个孤零零的威士忌酒杯。
杯底残留的冰球早己融化殆尽,边缘有个淡淡的唇印,像是某人曾在这里长久地停留。五月鬼使神差地拿起杯子,指腹过杯壁内侧——那里用指甲划出几个几乎看不见的小字:
「都是真的」
远处,初五正在陪山下会长打高尔夫,白色衬衫的袖口挽到手肘,挥杆动作优雅而精准。阳光落在他完美的侧脸上,他的笑容无懈可击,仿佛昨晚那个剖开自己伤口的人从未存在过。
五月握紧了酒杯,玻璃的凉意渗进他的掌心。
海风掠过甲板,吹散了所有未说出口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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