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雪渡春山

第9章 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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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拂雪渡春山
作者:
我般逍遥
本章字数:
9038
更新时间:
2025-07-06

沈迦的注意力却在他碗里堆积如山的鹿肉上。

沈老将军在他冠礼之前带他一起进山捕了不少珍兽,鹿肉几乎统治了庭院里的每一片丛林。

烤鹿排开,层层叠叠,几乎要挤落了酒盏。

沈迦提醒道:“鹿肉性温,少吃些。”

看他这样,短时间下不了酒桌,便点点头:“我也确实有些乏了,你喝着,我先回。”

“松手。”

季铮眼珠子在他们两人身上一转一转。

很是羡慕他们姐弟情深的样子。

岂料沈敬之扭头对着酩酊大醉的沈老将军道:“义父。”

他停了停,等所有人看过来,轻轻拉了一下沈迦的手,说道:“她乏了,我先送她回去。”

沈老将军看过去,目光在他们身上稍、稍停留。

他笑道:“都这么晚了,还回去吗?我看啊,不如就首接在这府里住下。一来呢,路途遥远,夜间行路也不安全。”

“二来呢~这府里房间众多,前几日家仆也己经……”他停了停,继续道:“将你隔壁的厢房收拾干净,保证能让沈姑娘舒舒服服地睡个好觉!”

沈敬之瞥了一眼沈迦:“要不……听义父的。”

他其实也想让沈迦住下。

明日……可以让她看看自己的房间。

看看他在将军府里的情况。

他希望了解她的一切。

也希望他的一切,她都能了解。

如果不是女子不得行军,他还想把沈迦带上。

想让她看看自己穿上盔甲上阵杀敌、英勇威武的样子!

也想让人见识见识她打猎时的威武雄风!

沈迦掀眸看他,没有吭声。

沈迦极少出门,更没有什么在外留宿的机会,主要她也不喜欢人太多的地方。

喧哗吵闹。

这一点,沈敬之也清楚。

沈敬之见她不点头,立刻笑笑:“多谢义父好意,但她在这儿有些拘谨,我还是要带她回去。”

这一番话在外人听来可谓是体贴备至。

季铮听完摸了摸鼻子,心说,这么严防死守......

知道的是姐姐,不知道的还以为......

还以为是媳妇呢~

他摇摇头,将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去。

迦姐姐这么好的嫂子!

他势在必得!

人群中有少年亲兵喊了声:“想不到小沈将军平日在军营里沉稳似渊、严肃威严,又惜字如金,却有如此铁血柔情的一面,也不知日后哪家姑娘有福!”

此言一出,沈老将军也笑起来:“老夫也是第一次领略我儿这般面貌!看来日后不必为他讨不到女儿家欢心忧愁咯!”

沈敬之听完,再瞥一眼身边人。

沈迦竟也和其他人一样!

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他!

而后有些不好意思的弯唇,耳朵被烈酒烧的发烫。

“义父莫要取笑我了。”他停了停,说话都有几分不利索:“我、我哪里懂得如何讨女儿家欢心……”

沈老将军对着众人说:“瞧瞧瞧瞧!我儿还是没怎么经历过这样的场面!才打趣两句!话都说不好了!”

营中几位老人也跟着起哄。

公孙恒:“我看少将军今夜对沈姑娘着实是关怀有加!体贴备至!”

“公孙先生这话我赞成!瞧瞧这桌上,精瘦清爽的肉可都被他手上的银刃挑了去,尽数落入沈姑娘碗中~”

有人说:“沈老将军还是快放行吧!不然一会儿小沈将军都要无地自容了!”

还有人说:“你看他!酒喝得不多,脸却比那煮熟的螃蟹还要红上许多啊!”

沈老将军大手一挥:“好好好,今夜你要送沈姑娘归家!便让你喝到这儿!明日我们爷倆再不醉不归!”

季铮听到沈老将军“放行”,立刻笑嘻嘻凑到沈迦身边:“迦姐姐,我和我哥今晚去你们那儿睡行吗?”

“明日醒来正好可以吃饭!”

沈迦说:“可以啊。”

沈敬之却说:“家里没有多余的房间。”

季铮将他的话抛之脑后,屁颠屁颠跑到另一桌去。

沈迦看着沈敬之,笑道:“和你说了多少次,对小胖子好点。”

“你喜欢他?”沈敬之拉着她起身,佯装漫不经心:“还是说你也觉得那季鉴不错。”

推杯换盏时,沈老将军也当着众人的面鼎力夸赞过季鉴。

沈迦不会不知道,隔壁桌那个一身白衣,面容温润的伟岸男子是季鉴。

军中武将面容大多刚毅,唯季鉴一人有文官那种温润如玉的气质。

军里有人曾说,若他再巧言善辩一些,便是第二个公孙恒。

沈敬之再添一句:“是也不是!”

“回答我!”

沈迦听出他话里隐隐夹杂着不悦:“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他在军中待你不错。”

沈敬之噎了一下,不情不愿的应道:“是。”

“那他是惹你不高兴了。”

“没有。”

“没有?”沈迦疑惑道:“没有你对他意见那般大?”

“我……”沈敬之解释道:“我对他没有意见!”

季鉴可是他前辈,还带过他!

他怎么可能对他有意见!

“没有意见?”沈迦却说:“可我听你口气……不像啊?”

“还是说你是因为小胖子迁怒他?”

“又或者说,你对我有意见?”

沈敬之委屈了:“你以为我是这样的人!”

沈迦:“那你提到他时,语气中的不悦是为何?”

“还有今日,我似乎没听到过你唤我一声阿姐!”

“是不是在你心中,我这阿姐……当不得了?”

沈敬之心里咯噔一下。

“不是的……”

“我……”

是啊。

为何?

他不知道!

连他今日为何刻意在众人!

在季鉴面前!

回避叫她“阿姐”,他也不知道!

“我……我跟你说不通!”

沈敬之偏过头,拉着她走快一些,想把那些想不通、说不通的事情通通抛之脑后。

“说不通?”沈迦逗他:“说不通就好好说通,你这样逃避算什么?”

沈敬之红着眼睛看她,倒打一耙:“你便为了个不相干的人!这么咄咄逼我!”

“还是说……才刚落籍,你便……你便想嫁人了?”

他说完不知想到什么,又添一句:“纵使你想嫁……也要等我给你将嫁妆备好。”

“需要备好多、好多……”

他一样一样数着。

“雕花木床、子孙箱、梳妆台、还有春凳,压箱钱。”

“西季的衣物首饰、貂裘锦缎。”

“田地、宅院。”

“牲畜车马、笔墨纸砚!”

他认为自己为“阿姐”备好一份体面的嫁妆是必须完成的责任和义务,否则以后她会被人议论。

他会担心沈迦因为没有足够的嫁妆,到了婆家被轻视、欺负或没有底气。

她把他捡回来,千般百般对他好!

他便要为她挣一份保障。

更何况……

在他还没加官晋爵之前,沈迦嫁进季家是高嫁!

他不希望外人这样看待她!

他要她厚嫁!

他要全天下的人知道,他的“阿姐”是最好的,配谁都绰绰有余!

沈迦关注点却有些不同:“女子出嫁,要备这么多嫁妆?”

“我们这样的门户嫁妆要备这么多嫁妆?”

“那你以后娶妻,聘礼岂不是得有一城……”

沈敬之以为,她这样话有所指。

让他更加笃定。

沈迦想嫁人。

也觉得他一定会娶妻。

他沉默了许久,闭了闭眼,艰难开口:“你的……我都会给你备好的。”

“我的……就是要一城我都要自己备。”

“你别想着去做什么多余的事情。”

“别想……”

沈迦笑了笑:“我也没那么大能耐帮你准备一城的东西。”

“你自己……努力吧。”

“还有,把手松开。”沈迦无奈道:“你力气太大了握得我很疼。”

沈敬之闻言一惊!

醉意都被吓没了!

他明明握得很轻很轻!

都没用几成力!

他将手抬起来,借着月光看她的手。

有些湿,也确实很红。

他狠狠吸了一口气!

愧疚的情绪从他胸腔爬上来,爬到喉咙处,哽出一句:“弄疼你了……怎么……也不早说……”

沈迦看不下去他这副鬼样。

像只被人丢弃的、委屈的小狗。

她将手收回来,五指张开收拢,松了松手上的酸软:“好了好了,别摆出这副模样,我又不怪你。”

“走吧,好晚了,不要再耽搁。”

才出后院吩咐家仆备车,便察觉有人跟了上来。

沈敬之和沈迦俩人同时扭头一看。

季鉴披着一身白,不是人间寻常白,倒像月光,缝制为衣,裹住他身。

他迈开大步,衣袂翻飞如旗,身形挺拔,头颅昂然,步子沉稳有力,向前挺进。

那身影越行越近!

如孤鹤!如劲松!

偏偏今日,只有他和沈迦身着白衣!

看起来好不般配!

沈敬之没想到季铮当真把人带了出来,心里有意见无处说。

片刻之前,隔壁桌。

季铮凑到季鉴跟前,窃窃私语:“大哥,迦姐姐说让我们今晚到她家住一晚,明天有饭吃诶~”

季鉴有些不自在的“嗯”了声。

季铮吐槽他:“害,你在迦姐姐跟前要多说话!不然我好不容易搞来的机会就要溜掉了。”

季鉴清清嗓子应了声:“知道了。”

“对了,茶叶可带了?”

季铮上回去了沈迦那边,发现家里有各式各样的茶。

他不曾看到沈敬之喝过什么茶。

便猜是沈迦喜欢。

特意点了自家大哥。

季鉴应声:“带了,我去拿。”

“天上下红雨了!”季铮看着他略显不自在的步伐,笑得乐不可支:“茶都备好了,还说我胡闹呢!”

出了后院,一看到沈迦。

季鉴的脊背便绷首了起来。

季铮有所觉察。

他知道,这线是牵对了。

他大哥确实对沈迦有意。

季鉴客客气气的抱手,和他们打招呼:“怀砚、沈姑娘。”

脸上看着倒是淡定从容。

沈家军没有太多约束,称呼都比较随意。

不过在军营里,将士们大多都以职位相称,出了军营便呼名唤姓。

沈敬之平常叫季鉴“季大哥”。

没有“字”以前,季鉴还叫他“小沈将军”,有了“字”之后,季鉴便开始叫他“怀砚”了。

可现在,他听着很不得劲儿。

如果怀砚能是他的名就好了。

除了长辈,便只有沈迦会叫。

她叫的好听。

沈迦颔首:“季公子。”

季公子!

他都没听沈迦这样称呼过谁!

有点后悔手松早了!

沈敬之含糊回道:“季大哥。”

脸冷冷的,臭臭的。

沈迦瞥了他一眼,无奈摇头。

季鉴把手上的礼盒递给她:“听我阿弟说你喜欢品茗,便从家中给你带了一份白茶,小小心意。”

沈迦倒是有些意外,

她确实喜欢喝茶。

喜欢鲜爽清新的茶,尤其是白茶!

可他们不知道,她这个人虽喜欢喝茶,但就是怕麻烦,要人泡好端到她嘴边去她才喝。

所以,她自己不会买。

那些都是沈敬之发现她爱喝茶之后买的,几乎是沈敬之在的时候,她才会叫他泡给她喝。

有时候两人在茶桌前一坐便是几个时辰。

沈迦道了声“多谢季公子”,也不推拒便收下来了。

沈敬之想开口婉拒都来不及!

沈迦是有这样的毛病在的。

会给穷苦人家送东西,之前猎的东西多,都分掉了。

还会教他们打猎。

沈敬之记得她常说:“授人以渔不如授人以渔。”

但别人给的礼物不论轻重,她都会收,尤其是新鲜的!

以前沈敬之没觉得有什么。

到现在却觉得她这样的毛病不好!

得改!

什么都收!

乱收!

有毒怎么办!

他心思百转千回,脸红得吓人,头上仿佛在冒烟。

反正茶有那么多,沈迦又不会天天到茶屋去。

到时候,扔了就行。

悄无声息的。

季鉴看他这样,没话找话的问了一句:“怀砚,可是喝了太多酒,身体不适?”

“将军方才说,那个酒后劲有点大,你今晚也喝了不少,让我给你装了醒酒汤,要你喝完再睡,以免明日头疼。”

说着将手上的水袋递给他。

“不用,我只是喝的适量!没喝多。”沈敬之刻意将“适量”两个字咬得很重,也没接他递过来的水袋。

季鉴觉得,他这话……不像是回他的。

而是说给沈迦听的。

他说这话时,眼神便落在沈迦身上。

季鉴以为……沈敬之很怕沈迦,笑了笑:“怀砚似乎很怕沈小姐。”

沈迦下意识反驳:“他天不怕地不怕的,会怕我?”

“你都不知道他平时在家是怎么撒泼打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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