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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州织造伏法的消息，像一阵风，传遍了江南。百姓们拍手称快，茶馆里的说书人将苏雪雁的故事编成新段子，“俏郎中仗剑复仇”听得人热血沸腾。
苏雪雁却没心思听这些。她将父亲的医书交给秦郎中，让他好生保管，又托凤绣阁的人将老人送回乡下养老。做完这一切，她站在运河边，望着来来往往的船只，忽然有些茫然。
九年的执念一朝得偿，心里反倒空落落的。
“在想什么？”李青玄递来一串刚买的糖葫芦，山楂裹着晶莹的糖衣，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苏雪雁咬了一颗，酸甜的滋味在舌尖散开：“在想接下来该做什么。师父的事了了，父亲的仇报了，好像……没什么牵挂了。”
“那就找些新牵挂。”李青玄笑着指了指不远处的告示栏，“你看，知府贴了新告示，说太湖一带出了水匪，抢了漕运的粮草，悬赏捉拿呢。”
苏雪雁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告示上画着水匪的画像，领头的满脸横肉，看着就不是善茬。她挑眉：“漕运的粮草是送往前线的军粮，被抢了可不是小事。”
“所以，”李青玄晃了晃青龙剑，“要不要去会会他们？”
苏雪雁笑了。是啊，江湖这么大，怎么会没事做呢？
两人买了艘快船，顺着运河往太湖去。刚入湖心，就见一艘商船被几艘小渔船围攻，船上的水匪挥舞着刀枪，喊杀声震天。
“就是他们！”苏雪雁拔出水心剑，足尖一点，飞身跃上商船。
水匪见有人来搅局，骂骂咧咧地围上来：“哪来的野丫头，敢管爷爷们的事？”
苏雪雁懒得废话，水心剑挽出剑花，专挑他们的手腕下手。她的剑法灵动，像江南的雨，看似轻柔，却招招精准，转眼就有几个水匪被挑断手筋，惨叫着掉进湖里。
李青玄也不甘示弱，青龙剑大开大合，剑气逼得水匪连连后退。他一脚踹翻领头的，剑尖抵住他咽喉：“说，粮草藏在哪？”
领头的水匪也是条硬汉子，梗着脖子：“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想知道粮草的下落？做梦！”
苏雪雁蹲下身，看了看他的手。掌心布满老茧，指关节处有个月牙形的伤疤——这是常年握桨的人才有的痕迹，而且看伤疤的形状，倒像是被某种特制的桨柄磨出来的。
“你们不是普通水匪。”她忽然开口，“你们的船桨是铁制的，桨柄有月牙形的凹槽，对不对？”
水匪猛地抬头，眼里满是震惊：“你怎么知道？”
“猜的。”苏雪雁笑了笑，“太湖的渔民常用木桨，只有漕帮的人才用铁桨，而且你们的口音，带着漕帮特有的腔调和。说吧，是不是漕帮内部出了叛徒，逼得你们不得不抢粮草？”
水匪沉默片刻，忽然叹了口气：“姑娘是个明白人。漕帮新帮主被苏州织造的余党收买，把军粮卖给了海盗，我们几个老兄弟不忿，才想抢回来，却被反咬一口，成了‘水匪’。”
李青玄皱眉：“你有证据？”
“证据在芦苇荡的密窖里，”水匪道，“我们抢回的那批粮草就藏在那，还有新帮主与海盗交易的字据。”
苏雪雁与李青玄对视一眼，收了剑：“带我们去。”
芦苇荡深处果然有个密窖，里面不仅藏着粮草，还有一箱书信，正是新帮主通敌的罪证。漕帮的老兄弟们见到证据，纷纷倒戈，当场拿下了叛徒。
“多谢姑娘和公子仗义出手！”漕帮的老舵主对着两人拱手，“大恩不言谢，以后若有用得着漕帮的地方，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苏雪雁摆摆手：“我们只是做了该做的事。军粮要紧，还是尽快送往前线吧。”
离开太湖时，夕阳正浓，金色的余晖洒在水面上，波光粼粼。李青玄撑着船，苏雪雁坐在船头，手里把玩着那串没吃完的糖葫芦。
“接下来去哪？”李青玄问。
苏雪雁望向北方，那里的风沙应该还很大吧？都兰重建细封府，不知道顺不顺利；颜老伯的医馆，病人应该很多吧；师父和念安母女，想必己经回了凤绣阁……
“去黑水城看看吧。”她轻声道，“有些牵挂，还是得亲眼看看才放心。”
李青玄笑着点头：“好。”
船掉转方向，朝着北方驶去。水面上的涟漪层层扩散，像极了他们走过的路——从黑水城的风沙，到雪莲谷的风雪，再到江南的烟雨，一路跌跌撞撞，却也收获了太多温暖。
江湖路远，或许还会有新的恩怨，新的挑战，但苏雪雁不再迷茫。
因为她知道，只要身边有并肩的人，手中有守护的剑，心中有不灭的光，无论走到哪里，都是坦途。
船帆扬起，载着未完的故事，驶向更远的江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