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窈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拽入一个滚烫坚实的怀抱,鼻尖瞬间被浓烈的汗味和男性气息充斥。耳边是他如擂鼓般沉重急促的心跳,震得她耳膜嗡嗡作响。巨大的惊吓让她紧闭双眼,小手无意识地死死攥住了他背后湿透的衣料,仿佛那是唯一的浮木。她能感觉到他肌肉瞬间绷紧如铁,像一张拉满的弓,蓄势待发地承受着即将到来的冲击。
“放开窈窈!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我们好心收留你,你竟敢哄骗轻薄我闺女!”是根生夫妇的怒吼几乎掀翻屋顶,扫帚和柴火棍停在半空,顾忌着女儿被他护在怀里,一时不敢再砸下。
聂晟缓缓抬起头,首面暴怒得几乎失去理智的二老。他脸上没有任何被“捉奸”的慌张或羞恼。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此刻清晰地酝酿起一层水光(演技精湛),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仿佛承受着天大的委屈。他紧抿的薄唇微微下撇,形成一个脆弱又倔强的弧度,下颌线绷得死紧,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了一下,仿佛在极力压制着哽咽。这副模样,与他高大冷硬的外表形成了强烈的、极具冲击力的反差。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清晰地穿透了是根生夫妇的怒骂:
“伯父伯母,您二位误会了。”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躲在他身后只露出半个通红小脸、羞得恨不得钻地缝的是窈,眼神里的委屈几乎要溢出来,声音更添了几分控诉:
“是窈窈她……亲了我。”
他再次停顿,仿佛在平复巨大的“屈辱”,然后掷地有声地抛出最关键的一句:
“可她……还没有给我名分!”
全场死寂。
连聒噪的蝉鸣都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扫帚和柴火棍僵在半空,像被施了定身法。是根生和王秀娘脸上的滔天愤怒瞬间凝固,扭曲成一种极致的错愕和巨大的荒谬!他们看看一脸“闯了大祸”、羞得无地自容的女儿,再看看那个“被占了天大便宜还要讨说法”、神情委屈又认真的高大青年……
是窈躲在聂晟宽阔的背后,内心疯狂尖叫,脚趾抠地,恨不得当场刨个坑把自己埋了!啊啊啊!他怎么可以说出来!还说得这么委屈!名分?!什么名分啊!她只是想……只是想表达一下……这下全完了!
聂晟维持着那副饱受“屈辱”的委屈表情,眼神却飞快地掠过一丝得逞的暗芒,快得无人察觉。他稳稳地护着是窈,像守护着被玷污了清白的稀世珍宝,寸步不让。他心底冷静地盘算着:时机正好,必须一击即中。用这极致的“委屈”,堵住所有质疑,将“名分”的主动权牢牢抓在手里!
是家小院里,空气凝固得像一块沉重的铅。夕阳的余晖也驱不散这令人窒息的尴尬和死寂。
是根生指着聂晟,手指哆嗦,脸憋得通红,嘴唇翕动了好几下,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你…你…你…” 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觉得一股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
王秀娘同样语塞,看看恨不得把脸埋进地里的女儿,又看看那个一脸“被轻薄了很委屈”的高大青年,最后气急败坏地一跺脚,声音都变了调:“窈窈!你…你还不给我过来!”
是窈像受惊的兔子,猛地从聂晟背后窜出,捂着脸闷头就往自己房里冲,声音带着哭腔,纯粹是羞愤欲死:“爹娘我错了!” 话音未落,人己经“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留下更加尴尬的寂静。
聂晟对着还在石化状态的是根生夫妇,微微颔首,语气平静中带着一丝“隐忍”:“伯父伯母,我先去干活了。” 说完,他弯腰捡起地上的榔头,动作沉稳,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风波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插曲。他挺首脊背,转身走向猪场,高大的背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透着一种奇异的坦荡。
是根生夫妇看着聂晟离开的背影,再看看女儿紧闭的房门,两人面面相觑,一股邪火憋在胸口,烧得五脏六腑都难受。打谁?骂谁?好像…都不占理?打聂晟?人家是“受害者”,还护着窈窈。骂窈窈?女儿确实……先动了嘴?最终,两人只能重重地、无奈地“唉!”了一声,像两只斗败的公鸡,气呼呼地回了堂屋。院子里只剩下令人窒息的寂静和满地狼藉的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