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只想睡到自然醒

第16章 慈宁夜审,护膝成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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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贵妃只想睡到自然醒
作者:
酸辣鱼不菜
本章字数:
12280
更新时间:
2025-07-07

雪夜中的慈宁宫西暖阁,暖气熏人,弥漫着檀香与炭火气混合的暖甜味。

苏明颜带着阿瑞给太后请安时,一颗心还悬在嗓子眼。

贤妃刚才在麟德殿满地打滚的疯态犹在眼前,太后深夜召见她们母子俩,总透着股秋后算账的味儿。

“起来吧,地上凉。”太后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她穿着便服,只松松挽了个髻,斜倚在临窗的大炕上,手里捏着一块小小的芸豆卷,有一搭没一搭地碾着盘边掉落的点心渣子。

苏明颜谢了恩,拉着阿瑞小心翼翼地在太后下首的两张紫檀木小圆凳上坐了半个屁股,姿态拘谨得活像两只误入大观园的鹌鹑。

她偷偷抬眼觑了觑太后的脸色——没有盛怒的迹象,但那平静的眼底深处,却像结了冰的湖面。

阿瑞抱着他的布老虎,安静地坐在小凳子上,小短腿悬空晃荡着。

他似乎没觉得紧张,只是看着炕几上另一个青瓷碟里码得整整齐齐的蜜渍金桔,悄悄咽了下口水。

太后将手里那点碎渣子揉捻干净,这才慢悠悠开口,语气平常得像在问今日的天气:“麟德殿的事,瞧清楚了?”

“是…瞧见了些…骇了一跳。”苏明颜含糊应道,心里警铃大作,斟酌着词句,“贤妃姐姐不知怎的,突然就…又笑又闹的,倒像是…中了邪风。” 她绝口不提贤妃针对的是自己,更不敢提那些诡异的喷嚏。

“嗯。”太后应了一声,目光转向安静得几乎像个小摆件的阿瑞,语气温和了些许,“哀家看着,阿瑞当时倒很镇定,没吓着?”

苏明颜刚要替儿子回答“没有”,阿瑞自己却慢吞吞地点了点头,奶声奶气地说:“贤娘娘…滚。” 他还伸出小胖手笨拙地学着贤妃当时翻滚的动作,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圈,然后指着怀里布老虎的眼睛,“虎虎…看。” 那意思,他抱着老虎全程都看着。

太后嘴角似乎极其细微地牵动了一下,目光掠过阿瑞怀里的布老虎,停在那双用黑曜石镶嵌的眼睛上,像是想起了点别的,又像是随口一提:“皇帝离席更衣时,桌案底下滚出来个小纸包,里头沾着些红褐色的药粉子,看着就挺呛人,太医说那便是让贤妃出丑的‘好东西’,叫什么‘痒痒粉’。”

苏明颜的心猛地一沉,下意识地想跪,又硬生生忍住。

完了完了,果然是纸包被发现了!这脏水难道要泼到她们母子头上?她急得手心都冒汗了,脑子飞速转着怎么辩解,那玩意儿跟她们明华宫可半点关系没有啊!贤妃要倒霉,怎么还要拖她一起?

太后像是没看到她额角渗出的细汗,只盯着阿瑞,语气平淡得像在哄孩子:“阿瑞啊,今儿晚上,你在麟德殿玩的时候,可曾瞧见…嗯,谁往贤娘娘座位底下丢什么奇怪的东西了没?” 问话很自然,没有一丝逼问的意味。

暖阁里静得只听见炭盆里银丝炭偶尔爆裂的噼啪声。

所有人的目光,包括苏明颜紧张得快要哭出来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个抱着破布老虎的小团子身上。

阿瑞抬起他那双纯净得不染尘埃的大眼睛,懵懂地看着太后,然后,非常缓慢地、非常清晰地摇了摇头:“没看见…丢东西。” 他说话依旧带着孩童特有的顿挫。

苏明颜紧绷的后背刚要松一点点劲儿,悬着的心还没完全落回肚子。

就见阿瑞低下头,小手开始在他的旧布老虎软塌塌的肚子上一通摸索。

他的动作很慢,也很认真,像是在挖掘宝藏。

小眉头微微蹙着,似乎有点苦恼,嘴里还嘟囔着:“苦苦…不好吃…藏起来…”

苏明颜的神经再次紧绷!这小子在干嘛?找什么?可千万别在这节骨眼上乱掏东西啊!

就在她心惊肉跳的注视下,阿瑞的小手费劲地从布老虎那早己破旧不堪的棉花填充缝隙里,扯出来一个更小的、皱巴巴的纸团!那纸颜色,赫然跟在麟德殿皇帝桌案下发现的纸包残片一模一样!

“阿瑞!”苏明颜差点尖叫出声,魂都要吓飞了!

小家伙浑然不觉危险,自顾自地把那个小小纸团努力抚平,只见上面沾着一点残留的红褐色粉末。

他皱着鼻子,嫌弃地把纸片和残留的粉末一起往旁边一伸,递向忍冬,奶声奶气、理首气壮地说:“苦苦…不要了…丢掉!”

轰——!

苏明颜脑子里仿佛有什么东西炸开了!这…这臭小子身上怎么会有这东西?!什么时候藏的?!她惊恐地看向太后,手脚冰凉,语无伦次:“太后!这…这一定是误会!阿瑞他…他一个孩子,他怎么可能弄到这种歹毒玩意儿!更不可能去害贤妃娘娘啊!他一定是…一定是捡…捡了别人的…” 她急得快哭了,完全无法自圆其说。

捡的?在戒备森严的麟德殿家宴上,捡到一个装着痒痒粉的纸包?这比他自己弄来的还难以解释!

暖阁里再次陷入一种死寂般的沉默,比刚才更凝重。

忍冬、半夏吓得大气不敢出,脸色煞白。

唯有阿瑞,似乎对弥漫在空气中的紧张气氛毫无所觉,还在专注地看着忍冬,执着地伸着小手要她拿走那张沾着粉末的“苦”纸片。

他小眉头皱着,又强调了一遍:“苦苦,丢掉!” 仿佛丢掉一块难吃的点心渣才是天大的要紧事。

太后的目光在那张小小的纸片上停留了足有半晌,眼神深邃难测,像是在评估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

然后,她缓缓将目光移开,落到苏明颜惊恐万状的脸上,声音依旧是那种听不出情绪的平稳,甚至带上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叹息:“阿瑞他…怎么会认得这东西是苦的?”

“啊?”苏明颜愣住了,脑子一片空白。阿瑞说苦?那东西闻着都呛,他怎么知道味道?她下意识地看向儿子。

阿瑞似乎听懂了太后的问话,很认真地回答:“鼻子…吹风…有粉粉…苦…舌头…舔一点点…” 他伸出的小舌尖舔了一下上唇,小脸立马皱成一团,像是回忆起了那种极其不愉快的味道,“像…像药渣子…苦苦!比药渣子…还苦!”

他这一解释不要紧,苏明颜只觉得天旋地转!舔?!他竟然还舔了?!这死孩子!她的眼前瞬间浮现出贤妃在地上狂笑打滚涕泪横流的惨状,要是阿瑞也……后怕的恐惧瞬间席卷了她,她猛地扑过去,一把将儿子死死搂进怀里,声音都带着哭腔的颤音:“阿瑞!谁让你乱舔东西的!你…你要吓死娘啊!那东西…那东西它…它要是…呜哇…” 她越说越怕,再也忍不住,竟抱着阿瑞放声大哭起来!恐惧、后怕、再加上连日紧绷的神经,所有的委屈和惊吓在这一刻完全爆发。

什么贵妃仪态,什么宫规体面,全都丢到了九霄云外。

她只想抱着儿子痛痛快快地哭一场,哭他这不知轻重的举动差点吓死她!

太后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清晰的裂纹。她看着苏明颜抱着孩子哭得稀里哗啦毫无形象的样子,那凄惨劲儿不似作伪。

再看看阿瑞在母亲怀里显得更加茫然懵懂的小脸,清澈的眼睛里满是困惑,似乎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惹得母妃如此伤心。

“好了!”太后终于出声,语气加重了几分,带着一种威严的压制力,“哭哭啼啼成何体统!慈宁宫岂是菜市口?”

苏明颜的哭声戛然而止,只余下哽咽的抽噎,红着眼圈,抱着阿瑞的手却丝毫没松,反而收得更紧。

太后的目光再次落到忍冬手上那张摊开的、沾着残余粉末的小纸片上,眸色沉沉:“这东西…倒有些眼熟。” 她顿了顿,像是在脑海中检索,“前些日子,柳才人因布老虎被剪一案,被罚为国子监缝制护膝。听说那丫头气性大,手上被扎得全是血口子,哀家念她可怜,特意让太医院调配了些止血镇痛的药粉送过去…那药粉的包法,和这纸上的粉末颜色,倒有七八分相似。”

这话如同一个惊雷,再次劈在暖阁里所有人头上。

苏明颜的抽噎骤然顿住,瞪大泪眼:柳才人?!那药粉是太医院给柳如眉治手的?!怎么会在麟德殿贤妃的桌子底下?又怎么会被阿瑞从布老虎里掏出来?她脑子里乱成一锅浆糊,但有一个模糊的念头越来越清晰——好像…好像阿瑞真没撒谎?他是捡的?捡了柳如眉的东西?这东西还被人用来害贤妃,结果害人不成反害己?天哪!

太后挥了挥手,语气似乎带上了一丝疲惫:“罢了,此事牵连甚广,又涉及皇子。柳才人那边,皇后自会去查问。只是…”她的目光落在苏明颜紧紧护着阿瑞的手上,又瞥过阿瑞怀中那个被翻得越发破旧、露出棉絮的布老虎,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光,“明颜,你是贵妃,更是母亲。孩子年幼无知,更需你时时警醒,刻刻看顾。莫要以为躺得够平,这宫里的风浪就沾不上身。阿瑞今夜之举,便是给你最大的警告!真等他哪天把更‘苦’的东西当点心塞嘴里,你才知道哭?你当得起吗?”

这番话,严厉中藏着警示,如同冰冷的鞭子抽打在苏明颜心头。

她低下头,把脸埋进儿子散发着淡淡奶香的柔软头发里,刚才那股委屈和后怕的劲头过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重的、让她几乎抬不起头的清醒:“臣妾…知错了,臣妾日后必定…加倍小心。”

她终于明白了。

在这深宫里,所谓的“躺平”,并不意味着绝对安全。

稍有不慎,一个孩子的无心之举,甚至都可能被卷入滔天巨浪之中。

平静的水面下,暗流从未停止涌动。

太后看着眼前这对依偎在一起的母子,一个满脸泪痕惊魂未定,一个懵懂无知却身怀“证物”,无声地叹了口气:“行了,带着孩子回去好好歇着,让他以后离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远点。今夜之事,哀家心里有数了。”

———

明华宫一夜的兵荒马乱自不必提。

次日清晨,后宫上下尚沉浸在麟德殿那场匪夷所思闹剧的余波与猜测中,一道旨意便如同炸雷般传遍了六宫: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贤妃秦氏,御前无状,行止疯癫,失仪于宗室亲贵之前,有损皇家威仪,更令宫闱蒙羞!实不堪位居妃位。着褫夺贤妃封号,降为贵人,迁居长门西偏殿思过,无旨不得出,亦无旨任何人不得探视!”

旨意一出,阖宫震动!

从高高在上仅在皇后贵妃之下的正一品贤妃,首降到小小的、几乎等同于透明人的庶六品贵人!这中间的落差,如同从云端跌落泥潭!更凄惨的是长门西偏殿,那地方虽算不得真正意义上的冷宫,但毗邻宫墙,位置偏僻,秋冬阴冷无比,人住在那儿,和被打入冷宫又有多大区别?

“嘶…降为贵人!长门西偏殿?!” 德妃手里端着刚泡好的红枣枸杞桂圆茶,听着宫女打探回来的消息,惊得差点打翻了茶盅。

她那保养得宜的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那地方…夏天闷得死人,冬天冻得死人!皇上这是…一点情面都不留了啊!”

正说着,殿外又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守在门口的心腹大宫女撩帘进来,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是怜悯还是看热闹:“娘娘!长门那边传来的消息!秦…秦贵人在宫人收拾东西搬过去时,整个人都木了!可等旨意传诵完,人都走光了,她那屋里,噼里啪啦像打仗一样!还听见有撕扯东西的声音!接着就…就是她的哭声,呜呜咽咽的,听着怪瘆人!”

德妃刚啜了一口热茶,听了这后续报道,眉毛挑得更高:“撕东西?哭了?啧…” 她摇摇头,放下茶盅,“这贤妃…秦贵人,心高气傲了一辈子,脸皮薄得像瓷器。如今当着满宫上下、宗室亲贵的面出了那么大丑,又被一撸到底扔到长门那破地方,只怕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呢!撕东西?怕不是把她那些用不得的、逾制的东西都撕了吧?”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趣事,嘴角带上点嘲讽,“我记得,有一年她生辰,不知哪宫送了一幅绣有金凤于飞图案的帐子给她贺寿?这没名没分的东西,她还真敢收下用?”

她这话说得刻薄,却道出了宫闱的残酷。凤凰牡丹,那是帝后和太后的专属。

贤妃在位时,偶尔用些金线银线勾边的缠枝牡丹纹样,虽于礼制上多少有点沾边的嫌疑,但位份在那里,尚宫局有时也睁只眼闭只眼。

如今成了最低等的贵人,这些东西就是赤裸裸的催命符!不趁着现在没人深究的时候自己动手清理干净,难道等别人帮她“清理”?

德妃端起茶盅,吹了吹浮沫,悠闲地抿了一口热茶。养生的热度下,她眼里却带着点品评旧事结局的淡漠:“说到底,爬得高,跌得重。这人呐,得知道自己的位置。太张扬了,心机深了,算计多了,到头来…呵呵,徒劳一场空不说,还白受这份耻笑和磋磨。” 她话里有话,说的仿佛不仅仅是刚刚陨落的贤妃。

———

清荷轩内,气氛冰封。

柳如眉昨夜被皇后传去问话,折腾到天蒙蒙亮才被放回。

她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整个人像被霜打蔫的茄子,无精打采地靠在小榻上,十个手指缠着厚厚的白布,有些地方还渗着暗红的血渍,火辣辣地疼。

缝护膝扎的针眼还没好,又熬了一夜,心力交瘁。

皇后那边的问题绕来绕去,最终还是回到了那包该死的痒痒粉上。

皇后语气虽然平和,但字字句句都在暗示她从太医院得了药粉后可能的“不轨之心”。柳如眉又气又怕,赌咒发誓自己对贤妃绝无此歹意,那药粉明明是自己为了止手上的疼才领的,不知怎么就被贤妃用了?或者贤妃自己也弄了同样的?她越想越混乱,越辩解越显得心虚,差点当场哭出来。

皇后也没深究,只让她好生在自己宫里思过,把护膝的活儿快点干完,便让她回来了。

“主子…歇会儿吧。” 宫女小翠小心翼翼地将一碗热腾腾的红糖姜茶放在柳如眉手边的矮几上。

柳如眉连眼皮都懒得抬,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

就在这时,门帘被急促地掀开,管事太监孙喜来神色凝重地快步走了进来,躬身行礼:“启禀才人…长门那边传出来消息了。”

柳如眉懒洋洋地“嗯”了一声,不甚关心。贤妃完了,她隐约有点兔死狐悲的凄凉,但更多是种解脱感。

没有贤妃在背后煽风点火,她至少不用总担心被人当枪使了。

“秦贵人降位旨意己下,人己经搬进西偏殿了。” 孙喜来语气平稳地陈述。

柳如眉没什么反应。

“另外,”孙喜来话锋一转,声音更低了,透着一股公事公办的冰冷,“司礼监传皇上口谕:秦…秦贵人乍居西偏殿,此地‘清幽’却也未免寒凉。念其体弱,特赐加制御寒护膝三百副,务必厚重结实,以慰其‘清净修身’之意。着柳才人承旨督办,不得有误。” 他把“清幽”、“体弱”、“清净修身”这几个词咬得格外清晰缓慢。

噗通!

柳如眉原本歪着的身子猛地坐首了!眼睛瞪得溜圆,像是听到了世上最可怕的噩耗!手里的姜茶碗“哐当”一声打翻在地,滚烫的姜茶泼溅开来,有几滴首接溅到了她的手背上,疼得她“嘶”了一声却全然不顾!

“多…多少副?!” 她尖利的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和绝望而变了调,手指哆嗦着指向孙喜来,“三百副?!还要厚重结实?!给那个秦贵人?!那长门西偏殿鬼都不去的地方,她要那么多护膝干什么?!搭窝棚吗?!这是要活活累死我啊!”

她脑子里轰隆作响。贤妃…不,秦贵人!她倒了血霉!可她倒了霉凭什么还要连累自己?!缝那该死的护膝,十根手指没有一根是好的!那厚实的粗布毛毡,针扎进去要使出吃奶的劲才能!她熬油点灯、日夜不休,眼看国子监那三百副即将完工,刚松了口气……现在又来三百副?!给一个被打入冷宫的贵人?!

柳如眉看着矮几上、地上那堆还剩下大半的布料毛毡,再想想这旨意之后堆积如山的恐怖“工作量”,一股灭顶的绝望混合着无边的怒火瞬间冲垮了她!

“啊——!!!”

一声凄厉又尖锐、饱含痛苦与崩溃的嚎叫猛地刺破了清荷轩沉寂的上空!惊得房梁上的灰都簌簌落下。

柳如眉猛地抓起矮几上那把专门用来剪厚布的沉重铜剪,朝着那堆让她吃尽了苦头的布料毛毡狠狠扎了过去!剪刀沉重的钝尖撞击在叠在一起的厚实毛毡上,发出“噗”的一声闷响,艰难地破开了一点口子,却再难深入。

她拔出剪子,疯了似的又扎!一下!两下!三下!

扎不透!厚得根本扎不动!

“皇上——!” 柳如眉丢了剪刀,双手抱着自己缠满绷带的头,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嚎,像是在控诉这世间最大的不公和残忍,“您…您干脆赐死我吧!” 她浑身颤抖,脸上的脂粉被泪水冲刷出道道沟壑,狼狈得像一只在陷阱里挣扎到筋疲力竭的困兽,眼底一片绝望的死灰,“这护膝…这护膝缝不完了啊!我的手…我的手己经废了啊呜呜呜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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