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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他儿子叫什么？姜晗时？这不是他的名字吗，按理说姜晗时这几个字重名的应该不多啊。
姜晗时心里忐忑不安，他希望这个女人是他母亲，但这么多年不管不问，姜晗时难免心怀仇恨“他是在哪里出生的。”
“汀城市苏石镇临泉村，哦不对，现在应该叫临泉镇了，前几年那边发展旅游业，也是壮大起来了。”
女人精确的报出他儿子的出生地，甚至连前几年改革发展的细节都一清二楚。
姜晗时不会不知道这件事，因为他就是临泉镇出生的。
“小帅哥，听你的声音应该和我儿子差不多大，不知道他最近过的好不好，哎当初我抛下他实在是迫于无奈……”
“他过的很好，妈——”姜晗时第一次喊这个字，眼眶里顿时蓄满泪水。
“你……你就是含含吗？”
对面哭声渐起，带着久别重逢的喜悦与不可置信“小晗时，我是素芬妈妈啊，你怎么出现在这里啊……”
郑素芬是他亲妈的名字，这三个字还是他从别的小孩咒骂的字眼里知道的。
“妈，我……你，你又怎么会在这边啊！”姜晗时想过无数次和妈妈的重逢，但就是没想到会在一个危险的游戏里，通过电话的方式听到他母亲的声音，而且对方不知死活。
“含含，你听妈说，你快离开这里，这边不是给活人待的，你快走！”郑素芬歇斯底里。
“妈，你是不是己经——”
死了两个字没说出口，谁知郑素芬却接过他的话茬“是的，我早就己经死了……”
“怎么会？”
接下来郑素芬缓缓道来了她悲惨短暂的一生。
2005年的夏天闷热得让人窒息。郑素芬攥着被汗水浸湿的毕业证书，站在临泉村村口的槐树下，望着眼前陌生的黄土墙和炊烟，喉咙里哽着一句未出口的质问。
她记得三天前，表姨王秀兰还握着她的手说：“素芬啊，你爸的病需要钱，你跟着我去临泉村帮几天忙，那边有户人家愿意给你介绍工作，管吃管住还能挣彩礼钱……”那时她刚毕业，简历投了三十份石沉大海，母亲在电话里咳嗽得撕心裂肺。
她信了，带着半箱行李坐上了前往临泉的长途车。车停在村口时，来接她的男人叫姜海川。三十岁，皮肤像晒裂的树皮，指甲缝里嵌着洗不净的泥土。
他打量她的眼神像在估量一头牲口的价格，嘴角的笑让郑素芬后背发凉。“我媳妇儿，以后跟我过日子。”他对着围观的村民说，仿佛宣布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她被推进姜家的土坯房时，才明白所谓的“工作”是嫁人。
姜海川的瘸腿弟弟冲她咧嘴笑，王秀兰早不见了踪影。炕上的红被褥褪色成暗粉色，墙角蜘蛛网缠着一只死蛾。夜里，姜海川用布满茧子的手扯她衣领，她咬住嘴唇不哭出声，指甲抠进掌心，血珠在月光下像碎掉的星星。
日子在劈柴、喂猪、挨骂中碾过去。姜海川每日从地里回来都要摔碗：“老子花了三万块，你得把债挣回来！”郑素芬学会用沉默当盔甲，在灶台前熬粥时，总盯着窗外那棵歪脖子柳树。
村里女人们嚼舌根说她“大学生架子高”，她听不懂方言，却能从她们吐痰的动作里读出轻蔑。
没有几年后，郑素芬发现自己怀孕了，他本来没想留下孩子的，可是到临了都没狠下那个心。一年以后，孩子呱呱坠地，姜海川一看是个男孩，心里高兴极了，立马大摆宴席请了街坊邻居前来喝喜酒。
姜海川是个大老粗，他本来想给孩子取名叫富贵的，郑素芬愣是没同意，她死活挣扎不给男人碰，才换来“姜晗时”这个独一无二的名字。
晗时带着寄托，是天将明，太阳即将升起来的意思。
果然转折发生在了秋收后。暴雨冲垮了姜家的猪圈，郑素芬在泥水里捞最后一只小猪时，被姜海川踹了一脚。她没像往常一样忍痛爬起来，而是抓起泥块砸向他：“三万块？你买的是人还是牲口？”姜海川愣住，她趁机跑向村外，却被一群男人堵在桥边。
那晚，她蜷缩在柴房，听见雨声中传来一阵手机铃声——是大学同学群发的消息。有人问她近况，她颤抖着回复：“我被骗婚了。”消息石沉大海，但十分钟后的深夜，一条陌生号码发来坐标：“我们在临泉县派出所，定位发过来。”
原来，群里有个同学将她的消息截图给了公益组织。第二天清晨，三辆警车碾过村道尘土，姜家人跪在警车前哭喊“家事”，郑素芬却在律师的搀扶下，第一次看清了村外的公路——柏油路蜿蜒如希望，通向她从未见过的远方。
后来，每当黑夜来临，她总会想起村口的歪脖子树“它歪着脖子活了二十年，可我差点以为，所有树都该这么生长。”
郑素芬一席话，惊的姜晗时嘴巴张开良久，之后便是无尽的愤怒，他知道他父亲是个嗜酒嗜赌的禽兽，没想到还是个买卖妇女的畜牲中的畜牲。
姜晗时对她这个素未谋面的母亲再无恨意，心里只有无尽的心疼可怜，甚至想过当时她要是首接把自己摔死了，他都会觉的她做的好，他母亲就不该给那畜牲生一儿一女！
“我当时跑出来了，回到家里，家里人因为我被别人糟蹋还生了孩子后，本来是不想认我的，我风餐露宿了几天。后来不知怎的他们又把我给认回去了。”
“之后我才知道原来是他们以三千块把我许配给村里的光棍刘癞子当老婆了……”
“我嫁给刘癞子后，同样逃不过被打骂的命运，看不见未来的我终于在某一天投河自尽了。”
郑素芬说的平静，好似不是他的事般，姜晗时听得愤慨不己，恨不得穿回那一天把他妈什么的表姨、爹妈全撕成碎片。
“妈，你怎么受了这么多苦啊，是孩儿对不住你！”姜晗时崩溃大哭。
同时电话那边也响起鬼的阵阵啜泣声。姜晗时感到身体凉了一瞬。本以为是他母亲从电话线那边传来的寒意，但他又感觉左侧有一道冷冷的视线紧紧盯着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