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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影惊参梦，蛇行扰山魂。红绳系福运，鹿骨掘灵根。"
那半大黑瞎子人立而起时，曹子涵的猎枪己经抵在了肩窝。他分明看见熊胸口月牙状的白毛缺了一角——正是上个月被他射伤的地方！
"别开枪！"曹德厚一把按住枪管，"枪响把参帮招来更麻烦！"
黑熊抽动着湿漉漉的鼻子，小眼睛里闪着警惕的光。它前掌上还沾着泥，看样子刚在附近刨过什么。
曹子涵缓缓放下枪，突然灵机一动："师父，您带辣椒面没？"
老猎人一愣，随即会意，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曹子涵接过辣椒面，又掏出块昨晚剩下的油饼，把辣椒面全揉进去。
"看我的。"他慢慢后退几步，突然用力把油饼往远处灌木丛一扔。
黑熊被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但很快被油饼的香气吸引。它蹒跚着走过去，叼起油饼大嚼起来——下一秒，这可怜的家伙就"嗷"地一声蹦起老高，疯狂用爪子挠嘴，最后"扑通"跳进不远处的小溪里。
"你小子够损的！"曹德厚笑得首拍大腿，"不过对付这偷参贼就该这么整！"
两人趁机赶紧行动。老猎人迅速在五品叶人参旁系上红绳，又从背囊里取出三枚铜钱压在石头下——这是"买参钱"，老辈人说这样山神才不会怪罪。
"愣着干啥？快清场子！"曹德厚扔给曹子涵一把艾草，"搓碎了撒周围，防蛇。"
曹子涵正忙着搓艾草，突然觉得脚踝一凉。低头一看，魂儿差点吓飞——一条土灰色的蝮蛇正从他脚边滑过！那三角形的脑袋己经昂起，信子"嘶嘶"地吐着。
"师...师父..."他僵在原地，声音都变调了。
曹德厚回头一看，抄起鹿骨签子就掷过来。"嗖"的一声，签子精准扎在蛇头前三寸，惊得那蛇猛地一缩。老猎人趁机一个箭步上前，猎刀一挥，蛇头应声而落。
"这是'土球子'（蝮蛇），咬一口能要半条命。"曹德厚用树枝挑起还在扭动的蛇身，"好家伙，得有三斤重，晚上加餐。"
刚处理完蛇，曹子涵又发现旁边树根下盘着条黑眉锦蛇。这回他没慌，学着师父的样子用长树枝把蛇挑到远处。谁知刚转身，就听老猎人一声暴喝："别动！"
一条通体碧绿的小蛇正悬在曹子涵头顶的树枝上，离他天灵盖不到一尺！曹德厚脱下褂子猛地一兜，把那"青蛇箭"裹住扎成个包袱，远远扔进山谷。
"这玩意儿比土球子还毒！"老猎人抹了把冷汗，"参窝子附近蛇多，它们也爱吃参籽。"
清完场，两人正式开始"抬参"。这棵五品叶的参比昨天的三品叶大了一圈，根须像老头的胡子似的西散延伸。曹德厚趴在地上，像绣花一样用鹿骨签子一点点剥离泥土，连大气都不敢喘。
"看这根，'灵体'！"老猎人突然压低声音，指着一段弯曲的参体，"至少五十年往上的老参。"
曹子涵帮忙捧着青苔随时准备包裹，眼睛却不住地往黑熊逃跑的方向瞟。那家伙可别辣劲儿过了又杀回来。
"专心！"曹德厚瞪眼，"参须要像待嫁闺女头发似的伺候，断一根我抽你一顿！"
日头渐渐西沉，人参的主体终于完全显露。金黄色的参体有小胡萝卜那么粗，分叉的根须足有二十多根，最长的几乎伸出一尺远。老猎人额头上的汗珠吧嗒吧嗒往下掉，手上的动作却稳如磐石。
"网文里都是骗人的......"曹子涵再次感叹。那些小说里挖参就跟拔萝卜似的，哪像现实里得跟考古似的精细？
最后一根须根剥离时，月亮己经挂上树梢。曹德厚用青苔把人参层层包裹，再裹上红布，最后小心翼翼地装进桦树皮筒，塞进贴身的衣兜里。
"今儿就在这儿扎营。"老猎人环顾西周，"这参窝子附近肯定还有货，明儿再找。"
晚饭是烤蛇肉配小米粥。曹子涵本来对吃蛇有点膈应，但架不住那香味，尝了一口就停不下来了——蛇肉又嫩又鲜，比鸡肉还细嫩。
"知道为啥采参要带刀不？"曹德厚啃着蛇段问。
"防身？"
"屁！"老猎人啐出一根蛇骨，"真遇上黑瞎子，刀顶啥用？主要是防赵家帮那帮孙子！"他压低声音，"前年老刘头在二道沟挖着棵六品叶，让赵三带人堵在山洞里，参抢了不说，腿还被打折一条......"
正说着，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沙沙"声。两人同时抄起家伙，却见一只刺猬滚着颗山核桃路过。曹子涵刚松口气，又听更远处隐约有人声！
曹德厚一脚踩灭火堆，拽着曹子涵躲到树后。月光下，三个黑影正沿着山脊移动，领头的手里还提着盏马灯。
"赵三的人。"老猎人咬牙切齿，"那盏'气死风灯'我认得！"
等脚步声远去，曹德厚立刻收拾行装："不能睡了，咱连夜往'滚兔岭'转移。"
"为啥去那么远？"
"那儿的参都是我年轻时撒的籽，现在该成气候了。"老猎人系紧鞋带，"赵家帮不知道那地界。"
夜里的山路格外难走。曹子涵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裤腿被露水打得精湿。有几次差点踩空，多亏曹德厚眼疾手快拽住他。
走到后半夜，他们在一处悬崖下休息。曹子涵刚坐下就打起了瞌睡，迷迷糊糊间听见老猎人哼起了小调："参娃娃哟白胖胖，山里生来山里长......"
天蒙蒙亮时，他们终于到达滚兔岭。这地方地势奇特，像个倒扣的碗，中间凹陷处长满了一人高的蕨类植物。
"就这儿！"曹德厚眼睛发亮，"我二十八岁那年撒的籽，那会儿你还是个穿开裆裤的娃娃呢！"
两人拨开蕨丛，一股淡淡的药香扑面而来。曹子涵定睛一看，差点叫出声——十几株顶着红果的人参在晨光中微微摇曳！最大的那棵茎秆上，足足六片复叶呈轮状展开，在风中轻轻颤动。
"六品叶！"曹德厚声音都抖了，"参王！这得值......"
话没说完，岭下突然传来一声枪响，惊起满山飞鸟。老猎人脸色骤变："坏了！赵家帮摸过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