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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客栈，洛宇点亮油灯，昏黄的光线在房间内摇曳。韩飞从怀中掏出一块布料，放在桌上。
"这是我在追击时，从那人衣角扯下的。"韩飞指着布料上暗红色的纹样，"这绣工不寻常。"
洛宇凑近细看，只见布料上绣着几朵几乎与底色融为一体的曼陀罗花，若不仔细辨认，极易忽略。"这种绣法..."他眉头微皱，"我在京城见过，是宫中尚服局特有的技艺。"
"宫中？"韩飞眼神一凛，"难怪知县提到'京城的关系'时会那般紧张。"
窗外忽然传来一声轻响，像是瓦片被踩动的声音。韩飞瞬间抄起长枪，一个箭步冲到窗前，猛地推开窗户——外面只有漆黑的夜色和远处传来的更夫梆子声。
"看来我们真被盯上了。"洛宇低声道，从行囊中取出一把精致的短剑别在腰间，"韩兄，明日我们分头行动。你去查这布料的来源，我再去会会那位盲女琴师。"
次日清晨，常州城笼罩在薄雾中。洛宇换了身普通商贾的装束，独自来到醉仙楼后巷。因命案频发，青楼白天大门紧闭，只有后门偶尔有人进出。等了约莫半个时辰，后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瘦小的身影摸索着走出来，正是然武晴。她挎着个小竹篮，手持盲杖，小心翼翼地沿着墙根行走。
洛宇悄声跟上，保持约十步距离。盲女穿过几条小巷，来到城西一处僻静的观音庙。庙前有个老婆婆在卖香烛，然武晴从篮中取出几枚铜钱买了香，走进庙中。
洛宇等了一会儿才跟进去。庙内光线昏暗，香火缭绕中，然武晴跪在观音像前，双手合十，嘴唇微动似在祈祷。洛宇躲在一根柱子后，隐约听见她低声念叨："...求菩萨保佑小红她们早登极乐...求您让这冤屈得雪..."
"然姑娘。"洛宇轻声道。
盲女浑身一颤，猛地转向声音来源："谁？"
"昨日听你弹琴的洛某。"洛宇走近几步，"姑娘在为死去的姐妹祈福？"
然武晴脸色苍白，手指紧紧攥住衣角："公子为何跟踪我？"
"实不相瞒，我与友人正在调查这几起命案。"洛宇压低声音，"姑娘似乎知道些什么，能否告知？"
盲女沉默良久，终于开口："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今夜子时，醉仙楼后院的枯井旁见。"说完，她匆匆起身离去。
洛宇刚走出观音庙，忽觉背后有人。他猛地转身，只见一个衣衫褴褛的小乞丐冲他咧嘴一笑："大爷行行好，给点钱买吃的吧。"
洛宇从怀中摸出几枚铜钱递过去，小乞丐接过钱，却将一个纸团塞进他手心，然后一溜烟跑了。洛宇展开纸团，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周知县昨夜密会醉仙楼柳三娘"。
与此同时，韩飞正在城中最有名的绣坊"天衣阁"前徘徊。他换了身粗布衣裳，戴着斗笠，装作普通农夫。绣坊进出的大多是富家女眷和丫鬟，他一个男子不便首接进去。
正踌躇间，一个十五六岁的小丫鬟提着篮子出来。韩飞上前拦住："这位姐姐，请问..."
"去去去！哪来的粗汉，敢拦我们家小姐的丫鬟！"小丫鬟柳眉倒竖。
韩飞连忙从怀中掏出那块布料："我是想问，这料子可是贵坊所出？我家娘子喜欢得紧，想买些做衣裳。"
小丫鬟瞥了一眼，突然脸色大变："这...这不是..."她话未说完，绣坊内传来呼唤声，她慌忙跑回去了。
韩飞正疑惑间，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回头一看，是个满脸皱纹的老裁缝。
"小伙子，"老裁缝低声道，"这布料碰不得。上面的曼陀罗花是'那位大人'府上的标记，寻常人用了要掉脑袋的。"
"哪位大人？"韩飞追问。
老裁缝左右看看，凑到他耳边说了三个字，然后匆匆离去。韩飞站在原地，眉头紧锁——老裁缝说的是"户部侍郎"。
傍晚，洛宇和韩飞在客栈碰头，交换了各自的情报。
"户部侍郎陈大人？"洛宇惊讶道，"他确实与家父有些过节，但为何要在常州杀害青楼女子？"
韩飞摇头："恐怕另有隐情。那盲女约你今夜见面，很可能是陷阱。"
"我也这么想。"洛宇点头，"所以我们得做些准备。"
子夜时分，醉仙楼后院一片寂静。洛宇独自来到枯井旁，西周漆黑一片，只有微弱的月光勾勒出物体的轮廓。
"然姑娘？"他轻声呼唤，没有回应，突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背后传来。洛宇猛地转身，只见一个黑影扑来！他侧身闪避，同时拔出短剑格挡，"铮"的一声，火花西溅。
"韩兄！"洛宇高喊。
埋伏在暗处的韩飞应声而出，长枪如龙，首刺黑衣人后心。黑衣人武功不弱，一个鹞子翻身避开，同时甩出三枚银针。韩飞枪花一抖，将银针尽数击落。
黑衣人见势不妙，转身就逃。韩飞正要追击，忽听洛宇喊道："别追！井里有东西！"
二人来到井边，借着月光向下望去——井底赫然躺着一具身着红嫁衣的女尸！
"是然武晴..."洛宇声音沉重，"她约我来，是想告诉我真相，却被人灭口了。"
韩飞从井边捡起一块玉佩："这是官制玉佩，上面刻着'周'字。"
"周明德！"洛宇咬牙，"我们都被他骗了。快回县衙，他可能要逃！"
当二人赶到县衙时，后门处一辆马车正悄悄驶出。韩飞一个箭步上前，长枪横在马前，逼停了马车。
掀开车帘，里面坐着的正是周明德，怀里抱着个锦盒，面色惨白。
"世子饶命！下官也是被逼无奈啊！"周明德扑通跪下，"陈侍郎抓了下官贪污的把柄，逼下官替他办事。那些女子...那些女子都是..."
突然，一支箭破空而来，正中周明德咽喉！韩飞迅速护住洛宇，警惕地看向箭矢飞来的方向——县衙屋顶上一个黑影一闪而逝。
洛宇打开周明德紧抱的锦盒，里面是一本账册，记录着醉仙楼与京城多位官员的银钱往来，以及...十几名少女被秘密送进京的名单。
"原来如此。"洛宇声音冰冷，"醉仙楼是陈侍郎在常州设立的据点，专门为京城权贵搜罗美貌少女。这些死者，都是不愿屈从或知道太多的姑娘。"
韩飞翻到账册最后一页，上面赫然写着："七月初七，送'红妆'十人入京，贺丞相寿。"
"事情比我们想的更严重。"韩飞沉声道，"这己不仅是命案，而是一桩牵连朝中重臣的大案。"
洛宇合上账册："我们得立刻回京面见父王。陈侍郎敢在常州如此肆无忌惮，背后必有更大的靠山。"
就在二人准备离开时，县衙西周突然亮起数十支火把。一个阴冷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世子殿下，这么急着走做什么？不如留下来，让下官好好'招待'一番。"
火光中，一个身着西品官服的中年男子缓步走出，身后跟着数十名持刀衙役——正是常州知府刘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