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
薛允刚醒,望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儿呆,首到——
“醒了。”
一道沉稳的声音入耳。
“哥!!!”
薛允一看见男人就泪流满面,恨不得扑上去狠狠抱住他的腿一番哭诉。
只可惜他现在有心无力,全身上下疼得厉害,动弹不得。
“沈厉寻好狠的心啊,差点打死我了!”
昨天他刚出门就被几辆车劫持了,几个黑衣大汉把他从车上拽下来,一顿狂揍,刚开始他还反抗,
“你们敢打我!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你欺负楚小姐,该打。”
最后还是在拳打脚踢中沦陷了,
“好好好好——别打脸,别打脸啊!”
再睁眼就是在这儿了,身上哪哪都疼,被大卡车碾过似的,说话都费劲。
鹤钰坐在沙发上,手肘撑在膝盖,懒懒朝他瞥过去一眼,轻扯了下嘴角,
“你先做错了事,怨不得别人。”
薛允半哀半叫,
“那我不是都认错了吗?”
在人来人往的饭店里那样喊,脸都丢尽了!
男人敛眸,浓墨色纤长的眼睫垂落遮盖住眼中微暗的情绪,
“认错就够了吗,你把她丢在那儿,她万一遇见什么歹人,你想过后果吗?”
薛允哀嚎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神色间多了抹懊恼,
“我有找人跟着她的,是她自己太能跑了,那么瘦的腿,跑起来那么快,一眨眼就不见了…”
“做事情要有始有终,你伤好了就到沈家,把欠的那一次磕头给还了。”
“……”
薛允呆若木鸡,不敢想他三哥亲自过来这一趟就是为了跟他说这句话的。
他望着男人离去的背影,一点儿力气都没有,无能狂怒捶床,
“三哥!你还是人吗?”
“你要妻不要弟啊!”
鹤钰原本己经走到了电梯口,想到了什么,又折返回去,淡淡道,
“你对她放尊重些,不管怎样,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你不要惹她不高兴,她要是罚你,我不会帮你。”
薛允看着去而复返的男人,眼睛里刚冒起的光一点一点暗了下去,
“…哦。”
鹤钰走后不久,薛允的小狗腿子们如流水般涌进屋子里,给他捏肩捶腿,
薛允冷着一张臭脸,对谁都提不起一点好脾气。
“滚滚滚滚,疼死了。”
“允少,看样子,你三哥己经认准了楚小姐了,你要不还是跟她搞好关系吧!万一她在你三哥耳边吹枕边风,给你穿小鞋怎么办?”
“可是楚小姐很漂亮,不像是会干这种事情的人。”
“她还特别香,远远的都能闻得到一股玫瑰花味!”
三个人七嘴八舌,说着说着变成了大型夸人现场。
薛允越听脸越黑,
“你们他妈的给我闭嘴!”
“她人在这吗,你们拍她马屁拍给谁看?”
薛允对楚绒一点儿好感都没有。
先不说这场凭空冒出来的婚事,就是楚绒这嚣张跋扈,娇蛮任性的性格,凭什么嫁给他三哥!
他三哥那么优秀,又怎么会同意这门婚事!
一定是被逼的!
薛允越想越气,起身的动作不小心牵动身上的伤口,疼得他呲牙咧嘴,对楚绒的厌恶更深了几分。
—
六月初三,厉家举办了一场酒会,宴请了京都所有名门世家。
包括沈家,以及楚绒。
金字雕花邀请函拍在桌面上,楚绒看也没看一眼,粉唇慢悠悠地吐出两个字,
“不去。”
沈厉寻抬了抬眉,
“你不是最喜欢参加这些宴会了?”
无论是京都还是江南,递到楚绒面前的邀请函多到可以堆起来做个台阶。
只要她一出场,所有人的目光都会不由自主地落在她身上。
无论主人公是谁,她都成为是整场宴会的焦点,没有人对此有意见,大家破天荒地一致认为,这是理所应当的。
楚绒自然很享受这种被万人景仰的感觉。
但她也不是什么宴会都去的。
得是她看得上眼的人设的宴,档次高的,关系好的。
厉家这位,显然不在她的友好名单上。
她漫不经心地在画板上勾了最后一笔,是耀眼的蓝,随意寻了个借口,
“我今天累了呀。”
沈厉寻淡淡抿唇,道,
“化妆师请了你常用的那位,NiWeier。”
楚绒拧起眉,狠狠瞪了男人一眼,
“二哥!你真的很讨厌!”
夜色沉醉。
清园,水晶吊灯的光芒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将整个宴会厅映照得如同白昼,时针指向七点,宾客陆续到齐。
楚绒晚了半个小时抵达现场。
因为同沈厉寻这个面冷心黑的王八蛋吵了一架,耽误了些时间。
厉家得知后特地为她把酒会开始的时间改到了七点半。
宴会厅入口处,侍者恭敬地递上香槟。她接过酒杯,指尖与水晶杯壁轻触,发出清脆的声响。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
“楚小姐来了。”
所有人瞬间转过头,将视线落了过去。
门前,楚绒静静站着,似在一一打量厅内的摆设。
如丝绸柔软服帖的长发垂落在她腰侧,少女乌发雪肤,一袭抹胸蓝钻长裙。皎皎如月的精致面庞陷落在细碎的天光里,光华耀眼。
颈子上戴着的珠宝来自“Peau d‘ane”驴皮公主系列,全世界仅此一套,有市无价。
独一无二的蓝宝石在冷光灯下闪烁着淡淡的微光,似在纤细锁骨上凝结着的薄霜。
“靠!”
薛允在看见她的那一刻,心跳莫名地加速。
说不上是因为厌恶,还是因为其他。
他转开视线,扯松了领口系着的蝴蝶结,将杯中酒液一饮而尽。
楚绒站在门口环视一圈,慢悠悠地踱步进来,一路上婉拒了好几位前来搭话的男男女女,终于到达甜点台。
正挑着蛋糕,耳边忽然落进一道刻意压低的声音。
“准备好了吗?”
她下意识地停住脚步,向着声音来源看去。
无人注意到的房柱旁露出一道身影,背对着她的角度,看不到脸,但从穿着气质来看,楚绒认得,这是沪圈的小太子爷,王锦枭。
她回国那一天,恰巧同他坐一班飞机,上机之时就被他那一头红发晃了晃眼。
有传言称,王锦枭同薛允是死敌。
楚绒挑了挑眉,雪白的齿贝轻咬了口桃子蛋糕,淡淡的果香和绵软的奶油在口腔中迸开,口感细腻,甜而不浓,味道极好。
她舔舔唇角,意犹未尽。
有好戏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