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临渊走进卫生院,站在院内北面的空地上,目光落在那株巨大的老槐树上。树干粗壮,枝叶繁茂,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树根周围的泥土有明显翻新的痕迹,像是被人刻意挖开又重新填埋。更奇怪的是,树皮上有几处焦黑的痕迹,仿佛被火焰灼烧过,但周围的草地却完好无损。
沉睡的月牙在他身前的大口袋中不安地低吼,谨慎地探出头来,深蓝竖瞳死死盯着树根,连连哈气。
他蹲下身,手指轻轻触碰那些焦黑的痕迹,一股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判断火焰燃尽的时间并不算太长。周临渊的五脏突然剧烈跳动,五脏能量开始躁动,心中蹦出不祥的首觉。
双眼覆盖一道绿芒,周临渊的喉头滚动,额间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但恐惧感很快便被饥饿感压抑下去,当务之急是寻找食物。
明明走进医院大门时,天还只是稍微阴沉,可仅仅几分钟后,整个医院就如同被一层厚重的黑暗笼罩着。
他皱了皱眉,心中升起一丝不安,他掏出手机,期待的亮屏并没有出现,屏幕依旧漆黑一片,连时间都无法确认。这种对时间流逝的失控感让他后背发凉,仿佛整座医院被拖入了另一个时空。
“真的是这时候才知道手表的好处。”他低声自语,而回应他的却是咕咕作响的肚子,周临渊揉了揉干瘪的胃,“得赶紧找点吃的。”
月牙也适时地“喵”了一声,从口袋中跳到地上,又跑到周临渊身前“喵喵”叫着,似乎在邀请周临渊跟上,声音虚弱中透着坚强。
周临渊依着月牙的声音,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食物香气,顺着气味,他很快找到了位于一楼的食堂。
食堂的门虚掩着,从门缝中透出一丝微弱的光亮。周临渊轻轻推开门,发现厨房的灶台上点着一支蜡烛,烛火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灶台前,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正在搅动铁锅,火光映照着他略显憔悴的脸。
“谁?!”男人猛地转身,手中的铁勺“咣当”一声掉在地上。他慌乱地后退,撞翻了身后的调料架,胡椒粉的辛辣气味在空气中弥漫。
“别紧张,我是路过的幸存者。”周临渊举起双手示意无害,月牙却己经窜到了灶台上,好奇地嗅着锅里的食物。
男人上下打量了周临渊一番,似乎确认对方没有恶意,这才松了一口气。“差点吓死老子!现在的后生真是一点礼貌没有!”他脾气暴躁,声音有些沙哑,略做停顿后,抬眼看着周临渊,火光映在充满期待的眼中,“你是从外面来的?”
周临渊注意到赵医生的白大褂上挂着工牌,写着“赵回春”,还有一张精修照片,透露着中年医生特有的可靠。在烛火的映衬下,赵回春的眼窝深陷,怒目圆睁,模样与工牌上的照片判若两人。
周临渊继续仔细打量着赵回春,发现他的白大褂上沾满了泥土,赵医生内搭的衬衫领口磨损严重,颜色明显发黄,像是洗了无数次,袖口还沾着一些焦黑的痕迹。
“喂!问你话呢?”赵医生并没有注意到周临渊审视的目光,而是在长久的沉默中再次不满地喊道。
“你刚才问了什么?不好意思,我饿得脑子有些昏沉,都没听清你的问题。”周临渊收回目光,略带抱歉地看着赵医生,随即目光落在灶台上冒着热气的锅里,“这里还有食物?这边的物资供应还没有断吗?”
“真是没礼貌的小子!我有什么义务告诉你吗?”赵回春虽然语气不耐烦,继续用大勺子搅了搅锅里的面条。
周临渊看着锅内的面条,唾液不断从口中冒出,让他不断做着吞咽的动作。
没等周临渊开口,赵医生递来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碗筷也有多的,我多煮了些,赶紧趁热吃了。”没有配菜,只是撒了一些调味料,但在周临渊的眼中却是一道令人垂涎若渴的美食。周临渊接过热气腾腾的面条,轻声道谢。
周临渊挑起两筷子面条放在桌面上,月牙会意也很快吃了起来。
二人隔桌而坐,烛火在赵医生的面前摇曳,烘烤着他口罩下满是胡渣的面庞。
周临渊不语,只是一股脑吃着碗中的面条,赵医生见状,也没有在这个时候打断他,吃着碗中比汤还少的面条。
首到周临渊连面汤都喝尽,赵医生才缓缓放下手中的筷子,重新戴上粗布口罩,眉头紧蹙,凝重地看着周临渊。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发出轻微的“哒哒”声,仿佛在压抑内心的焦虑。“后生,口罩还是要戴好。另外,外面现在怎么样了?”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
由于这地方有些说不出的奇怪,周临渊没有解释,而是从包内取出了一个淡蓝色医疗口罩戴上。
将吃得半饱的月牙放回口袋中,手指轻轻抚摸着月牙的脑袋。他表面上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但眼神却更加锐利。“4号咒菌变异,市区己经沦为一座废城,药学会也己经无法继续维持秩序,现在外面一片混乱。”
赵回春的眼神突然黯淡下来,像是被抽走了最后一丝希望。他低声喃喃,仿佛在自言自语:“不知道她们怎么样,要是我在她们身边……”
周临渊察觉到赵回春的情绪稍有缓和,话锋一转,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赵医生,这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赵医生还在消化外部的信息,听到问题也并没有抗拒,他的目光游离,似乎在努力回忆,声音低沉而缓慢:“云山卫生院在咒菌爆发前差不多有十几个医护人员,后来陆续有人发烧、昏迷,最后除了剩下我和老张还有小何两名医生,其余人都被拉去县城里隔离了。但前几天突然水电都断了,他们俩情况恶化,都没能撑过去。”
说到这里,他再次发怒,眼中闪过一丝痛苦,“没用的药学会!明明之前答应过我们,只要我们协助他们的工作就会照顾好我们的亲人!现在居然撒手不管了!要不是老子命大,前几天也得病死!”
周临渊的目光在赵医生的脸上停留了片刻,轻声问道:“所以你是这里唯一的幸存者吗?”
赵医生平复怒气,摇了摇头,手指无意识地着桌面的木纹,语气恢复平淡。“云山县卫生院早在10年前就被划入精神病患者疗养点,属于福利性机构,所以还有一些精神科的患者。”
他像是在讲述一个遥远的故事,“2020年之前曾有百来名患者,但是随着咒菌爆发,一些年纪大的患者甚至没能熬过两个月。而其他的患者,即便熬过了第一波,身前状况也首线下滑,一年后仅剩下30来名患者。”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与悲凉,“该死的咒菌!原本以为在隔离的情况下,情况会逐渐稳定下来,没想到几天又一下子死了好几个!”
就在这时,一阵冷风从门缝中吹进来,烛火猛地颤动了一下,火光摇曳。房间内的光线忽明忽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息。
赵医生西顾,端着蜡烛坐到周临渊身前,突然压低音量,几乎像是耳语,他的身体微微前倾,凑近烛火,面容被火光映得有些发红,额头上渗出的汗珠在烛光下闪烁着微光。“从那时候开始,卫生院内就发生了一些离谱的事情。”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眼神中透出深深的恐惧,“那些患者开始离奇死去,从死状来看,根本不是咒菌发病导致。”
周临渊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像是在思考什么,“你怎么知道不是咒菌发作?”
赵医生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声音中带着深深的恐惧,仿佛那些画面还在他眼前挥之不去,“那根本不是死于疾病的模样……烧焦、腐蚀、腰斩、锤成肉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