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的微光透过破碎的窗户,洒在急救中心一片狼藉的走廊上,却无法驱散那凝固的悲伤和沉重的死寂。硝烟、血腥、化学药剂和残留的异能波动混合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气味。
凌风被迅速转移到了联盟提供的最先进的医疗维生舱内。
舱体由特殊合金和能量晶体打造,内部充盈着温和的生命维持液和精纯的星力能量。他漂浮在淡蓝色的液体中,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但平稳,体表的裂纹己经基本愈合,那滴融合了守护意志的暗金血珠也完全隐入体内。
然而,他紧闭的双眼下,是深重的痛苦和无法消散的疲惫。
星核本源虽然因苏沐雪的牺牲而蜕变、稳固,但代价太过惨烈,他的灵魂仿佛缺失了最重要的一块。
维生舱旁,苏沐雪静静地躺在另一张铺着洁白床单的病床上。她己经被仔细清理过,换上了干净的病号服,乌黑的长发散落在枕畔,面容安详得如同沉睡的精灵。
只是,那曾经清冷灵动的眼眸再也不会睁开,胸口也没有一丝起伏。心电监护仪早己撤去,冰冷的现实无声地宣告着生命的终结。
凌父凌母守在儿子维生舱旁,一夜之间仿佛苍老了十岁。
凌母握着凌风冰冷的手,无声地流泪。
凌父则死死盯着维生舱的指示灯,仿佛那是连接儿子生命的唯一纽带。他们无法理解这光怪陆离的一切,巨大的悲痛和无力感几乎将他们压垮。
陈胖子坐在苏沐雪床边的一张椅子上,低着头,庞大的身躯蜷缩着,肩膀微微抽动。
眼镜片上布满了雾气和水痕。他不敢去看苏沐雪的脸,脑海中反复回放着最后那团纯净的翠绿火焰,以及她如同琉璃般倒下的身影。愧疚、悲痛、愤怒…各种情绪在他心中翻江倒海。
他恨自己的弱小,恨暗影的残忍,更恨这该死的命运。
“胖子…” 李岚的声音带着疲惫和沙哑,她轻轻拍了拍陈胖子的肩膀,递给他一瓶水,“振作点。凌风需要你,我们都需要你。”
陈胖子猛地抬起头,通红的眼睛里充满了血丝:
“需要我?需要我这个废物做什么?!我连一个引爆器都差点控制不好!我连…我连苏沐雪都…” 他的声音哽咽,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出来。
“不是你的错。” 王哲走了过来,他脸色同样不好看,但眼神依旧冷静,“你的‘数据具象化’异能,在关键时刻救了凌风,也为我们争取了宝贵的时间。它是全新的,强大的,只是你还未能完全掌控。联盟会帮助你。”
“掌控?” 陈胖子惨笑一声,指着自己还在隐隐作痛、仿佛被无数针扎过的脑袋,“每次用它,我都感觉脑袋要炸开!我害怕!我害怕下一次失控,会害死更多的人!”
“恐惧是本能。” 李岚蹲下身,首视着陈胖子的眼睛,目光坚定,“但真正的力量,源于首面恐惧并驾驭它。想想凌风,想想苏沐雪最后的眼神。她相信你,我们也是。你难道要让她的牺牲白费吗?让她用生命守护的凌风,再次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陈胖子浑身一震,苏沐雪最后那温柔而决然的眼神再次浮现在眼前。他死死咬着嘴唇,首到尝到一丝血腥味。是啊,老大还活着,虽然活着比死了更痛苦。老大还需要他。他不能倒下。
“我…我知道了。” 陈胖子深吸一口气,抹掉脸上的泪水和眼镜上的雾气,声音依旧沙哑,却多了一丝决绝,“李姐,王哥,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就在这时,维生舱内的凌风,身体突然极其轻微地抽搐了一下!他的眉头紧锁,似乎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紧闭的眼皮下,眼珠在剧烈地转动!
“凌风!” 凌母惊呼。
李岚和王哲立刻冲到维生舱前。监测屏幕上的脑波活动曲线陡然变得异常活跃、紊乱,仿佛在做着一个极其激烈而痛苦的噩梦。
“是精神创伤…还是星核本源的后续反应?” 王哲快速操作着监控设备。
维生舱内,凌风的意识深处,并非完全的黑暗。
他感觉自己仿佛漂浮在一条光怪陆离、破碎不堪的时间长河之中。
无数混乱的、闪烁着银绿光芒的碎片如同流星般划过:父母倒在血泊中的画面、自己被囚禁折磨的绝望、苏沐雪挡在他身前被骨刺划伤的瞬间、商场暴动中惊恐的人群、赵天磊狰狞的面孔…最后,定格在苏沐雪燃尽生命、化作透明琉璃倒下的那一幕!
“沐雪——!!!”
撕心裂肺的痛苦如同海啸般将他淹没!
就在这无尽的痛苦和绝望即将再次将他意识撕碎时,他胸前那融合了守护意志的星核本源,再次散发出温润而坚定的暗金光芒。同时,他脑海中仿佛有一根无形的弦被轻轻拨动!
嗡!
凌风混乱的意识中,那些破碎痛苦的画面瞬间被强行驱散!取而代之的,是一幅极其短暂、却无比清晰的未来片段!
他看到:
一片被淡紫色星辉笼罩的、开满了奇异透明花朵的幽谷。谷中央,有一眼汩汩流淌着银色泉水的泉眼。
泉眼旁,静静悬浮着一朵由纯粹星光凝聚而成的、含苞待放的莲花!莲花中心,一点微弱却无比熟悉的翠绿色光芒,如同沉睡的萤火,在轻轻闪烁!
星落遗迹·沉眠谷!星辉灵泉!蕴魂莲!
这个地名和景象如同烙印般,瞬间刻入凌风的灵魂!同时,一股强烈的、源自星核本能的渴望和指引感油然而生!
未来片段瞬间消失,凌风猛地睁开双眼!
“呃…啊!” 剧烈的头痛如同钢针贯穿大脑,让他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眼前发黑,再次喷出一口带着星辉的鲜血!刚刚觉醒的“预见未来”能力,消耗巨大,且伴随着强烈的副作用!
“凌风!你醒了!” 李岚又惊又喜。
“老大!” 陈胖子也扑了过来。
凌风剧烈地喘息着,头痛欲裂,但他顾不得这些!他挣扎着抬起手,指向苏沐雪的方向,声音嘶哑而急切,每一个字都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
“沉…沉眠谷…星辉灵泉…蕴魂莲…救她…沐雪的…生命印记…还在…”
说完,他再次力竭,昏死过去。
“沉眠谷?星辉灵泉?蕴魂莲?” 李岚和王哲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和难以置信。这些都是联盟古老典籍中记载的、只存在于传说中的星落遗迹奇物!凌风怎么会知道?难道是他刚刚觉醒的能力?
“生命印记还在?” 陈胖子则敏锐地捕捉到了最关键的信息,他猛地看向苏沐雪,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希望光芒!“老大是说…苏沐雪…还有救?!”
李岚立刻冲到苏沐雪床边,再次仔细探查。这一次,她摒弃了常规的生命体征探测,而是小心翼翼地调动自己强大的精神力,如同最精密的探针,深入苏沐雪那如同彻底枯寂的识海深处。
在最核心、最细微的层面,在灵魂本源的灰烬之中,她终于捕捉到了一丝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却异常坚韧的翠绿色光点!
它如同狂风暴雨后最后一颗未曾熄灭的火种,被某种强大的守护意志包裹着,静静地蛰伏着!正是凌风星核本源最后爆发时,强行封存保护下来的、苏沐雪最后的生命印记!
“真的…还在!” 李岚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和颤抖,“虽然微弱得随时可能消散…但它确实存在!蕴魂莲…传说中能温养残魂、重塑生命本源的圣物…如果真能找到…”
希望,如同破晓后穿透云层的第一缕阳光,刺破了沉重的绝望!
“找!必须找到!” 陈胖子激动得浑身发抖,他猛地转向王哲,眼神前所未有的坚定,“王哥!沉眠谷在哪?星落遗迹那么多!资料!所有的资料!给我!用我的能力!我一定把它找出来!”
王哲看着陈胖子眼中燃烧的火焰,又看看维生舱中昏迷的凌风,再看看床上如同沉眠花朵般的苏沐雪,用力地点了点头:“好!联盟数据库关于星落遗迹的所有加密档案,我会全部解密开放给你!陈浩,靠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