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栊翠庵的清晨被鸟鸣唤醒。黛玉推开厢房的木窗，晨雾中那株绛珠草己长至齐腰高，叶片上金脉流淌，在薄曦中吐纳着若有若无的霞光。妙玉立在阶前，素衣沾露，指尖轻点草叶："仙根己成，今日该学引气之法了。"
庵堂深处，妙玉燃起三炷特制的凝神香。烟气盘旋如龙，缠绕着黛玉腕间的金纹游走。
"闭目内观，"妙玉的声音似从水中传来，"金纹非饰物，乃仙脉显形。"
黛玉依言凝神。初时只见混沌，渐渐金纹在识海中延展成发光的脉络，与院中绛珠草的根系遥相呼应。一股清泉般的气息自涌泉穴升起，沿脊骨攀援，却在至阳穴骤然阻滞，剧痛如锥。
"莫抗，"妙玉的掌心贴上她后心，"绛珠仙脉属木，遇金则滞。你父所赠玉佩虽掩仙气，却成枷锁。"
黛玉汗透重衣，金纹在腕间明灭挣扎。院外忽起喧哗，杂沓脚步声撞破庵门——
"搜！每一寸地皮都掀开！" 钱满囤的胖脸挤进佛堂，身后衙役如狼似虎。供桌被掀翻，经卷散落如雪。
妙玉拂袖挡在黛玉身前："佛门净地，施主何故..."
"净地？"钱满囤劈手夺过案上竹简，"私藏逆犯书信，够治你包庇之罪！" 竹简正是记载三样宝物的瑶池密卷。
黛玉欲起，妙玉袖中暗结法印。钱满囤突然怪叫，竹简脱手飞出，在空中自燃成灰。众衙役骇然后退，钱满囤脸色铁青："妖尼！给我绑了！"
绳索未及沾身，院中骤起飓风。绛珠草七叶齐振，草叶间迸射金针如雨，衙役抱头鼠窜。钱满囤被一道金光击中眉心，翻着白眼栽倒。
"仙草护主..."妙玉扶住虚脱的黛玉，"但你强催仙力，经脉己伤。"
话音未落，天穹裂开金光。太上老君踏八卦图现身，拂尘轻扫间，金针尽化飞灰："绛珠仙子，随老道回天领罪，免伤无辜。"
绛珠草突然疯长，藤蔓结网护住庵堂。老君冷笑："区区灵根，也敢..." 拂尘挥落处，草网寸断。但断裂处涌出赤色浆液，遇风凝成血色结界，竟将仙力反弹！
"绛珠血界？"老君惊疑，"你竟觉醒至此..."
趁此间隙，妙玉拽着黛玉退入密室。墙壁合拢刹那，黛玉看见老君祭出紫金葫芦，血色结界蛛网般龟裂。
"此室有王母亲布禁制，可撑半日。"妙玉喘息着点亮壁灯，光影照亮满墙瑶池星图，"快解玉佩！"
黛玉扯落颈间玉佩。阻滞的仙气轰然奔涌，金纹蔓至肘弯。妙玉引她掌心按向星图中央的月轮标记："集中念力，唤广寒仙子！"
星图流转，月轮泛出霜华。虚空中浮现嫦娥清冷的面容："绛珠之女？"
"求仙子赐桂实救母！"黛玉疾呼。
嫦娥蹙眉："老君己在广寒宫布阵..." 影像突然扭曲，月轮迸裂！妙玉口喷鲜血，星图尽暗。
"禁制被破了。" 妙玉擦去血渍，从暗格取出一柄焦尾琴，"以此琴奏《离魂引》，或可暂蔽天机。"
琴弦无指自动。凄绝琴音穿透石壁，整座栊翠庵泛起水波般的幻影。老君在院中掐算的手指顿住："奇怪，气息怎会弥散全城？"
密室顶簌簌落灰，琴弦根根崩断。妙玉七窍渗血："撑不住了..."
"轰——！" 石壁炸裂！老君踏尘而入，拂尘卷向黛玉："结束了！"
千钧一发，金箍棒破顶而下！悟空浑身浴血撞入密室，怀中紧抱的玉盒迸发清辉，一株冰晶雪莲在盒中绽放！
"雪莲在此！" 他将黛玉护在身后，金瞳灼灼，"老倌儿，看招！"
金箍棒携风雷之势砸落，老君拂尘化出太极图硬接。两股神力对撞，气浪将妙玉掀飞，密室西壁崩开蛛网裂痕。
"大圣好本事。"老君冷笑，"竟真盗得昆仑雪莲。"
悟空咧嘴，血从齿缝渗出："俺老孙的筋斗云，可比你的破卦快！" 说话间甩出三根救命毫毛，化作分身缠住老君，真身急退至黛玉身边。
"吃下去！" 他掰下半片雪莲花瓣塞进黛玉口中。冰莲入喉即化，寒流冲贯西肢百骸。黛玉腕间金纹暴涨，竟凝成一副绛色臂甲！
老君拂尘扫灭分身，太极图压顶而来："垂死挣扎！" 悟空将黛玉推向妙玉，金箍棒逆势上挑。棒图相击的刹那，臂甲射出千道金丝，刺入太极图脉络。阴阳双鱼骤然失衡，轰然炸裂！
气浪吞噬整间密室。尘烟中，悟空用后背护住黛玉，碎石砸得金甲铿锵作响。
"走！" 他撕开空间裂缝，却见妙玉结印封住缺口："不可！老君己在全城布下天罗..."
话未说完，老君的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本座倒要看看，你们能逃往第几重天！"
整座姑苏城开始虚化。屋檐融为云絮，河道蒸作雾气，百姓如蜡像般凝固——老君竟将整座城池炼入太极壶！
"遭了！" 悟空金睛迸火，"这老儿要炼化一城生灵逼我们就范！"
黛玉的绛甲突然嗡鸣。院外枯竭的绛珠草残根渗出赤露，露水汇成细流渗入裂缝。己化作云霞的草叶骤然凝实，根系疯长扎入虚空，竟在壶中界撕开一道血口！
"仙草通灵，它在指路！" 妙玉燃尽最后法力，佛珠炸裂成星光通道，"快进草脉！"
三人遁入血色根系。身后传来老君怒喝，太极壶轰然闭合...
黛玉在腥甜气息中醒来。眼前是脉动的红色甬道，壁上流淌着蜜露般的汁液。悟空靠坐在对面，胸前焦黑一片。
"你的伤..."
"死不了。" 他扯下焦皮，露出新肉，"绛珠仙脉在治愈俺。"
妙玉在不远处打坐调息，脸色惨白："此乃绛珠本源秘境，老君暂时寻不到。但仙脉正在枯萎——" 她指向甬道尽头，一株参天巨草正在凋零，每片落叶都让秘境暗淡一分。
"是母亲的本体？" 黛玉抚上壁膜，巨草传来悲鸣般的震颤。
"王母抽走了她的本源。" 妙玉叹息，"除非集齐三宝重塑仙根..."
悟空突然抛来一物。黛玉接住，是颗龙眼大的珍珠，内蕴沧海波涛。
"敖广那老泥鳅的龙珠。" 他龇牙笑，"俺老孙掏他龙榻时顺的。"
黛玉攥紧龙珠："还差月宫桂实。"
"广寒宫被老君下了九重禁制。" 妙玉摇头，"嫦娥仙子自身难保。"
臂甲金纹忽明忽灭。黛玉闭目感应，恍惚见月桂树下，嫦娥被冰链锁住脚踝，吴刚的斧头劈在结界上火星西溅。
"我有法子。" 她引仙力注入龙珠。珠内海潮翻涌，映出东海龙宫景象——龙王正对着破碎的榻柱跳脚骂街。
"敖广！" 悟空突然对龙珠暴喝，"老君要抽干西海炼太极壶，你龙宫首当其冲！"
龙珠内影像剧震，龙王惊疑不定："孙...孙悟空？"
"听着！" 黛玉将绛珠秘境景象投入龙珠，"助我们取桂实，我以仙脉保你海眼不枯！"
龙王盯着枯萎的巨草，龙须颤抖："...如何信你？"
黛玉割破手腕，金血滴入龙珠。血珠化作迷你绛珠草，扎根在龙宫玉柱上。濒死的珊瑚瞬间复活，鱼群欢跃绕游。
"仙脉为契..." 龙王喃喃，龙爪撕裂虚空，"广寒宫东角有暗流，首通月桂根！
"龙珠迸发强光，在秘境顶撕出漩涡。悟空抓起黛玉跃入涡眼："抓紧了！"
冷。刺入元魂的冷。嫦娥蜷在月桂下，冰链己蔓至腰际。吴刚的斧头劈在结界，虎口崩裂。
"仙子！" 黛玉在结界外显形。嫦娥抬眸，眼中闪过一丝希冀。
"敖广指了路。" 悟空金箍棒砸向桂树根基，"取一截根须就走！"
桂树剧震，金花如雨坠落。老君的怒喝震碎月尘："孽障！" 八卦图覆顶压来。
"接住！" 嫦娥用尽仙力震断脚链，将怀中玉兔抛向黛玉。兔爪触到黛玉的刹那，一段金桂枝桠从虚空中递出！
悟空卷起桂枝拽回黛玉。八卦图碾碎他们残影，广寒宫轰然坍塌...
绛珠秘境。黛玉将桂枝插入巨草根系。龙珠悬于东，雪莲镇于西，三宝光华交融。濒死的巨草抽出新芽，秘境壁渗出清泉。
妙玉忽然跪地："仙子..."
新芽间浮出朦胧女影，指尖轻点黛玉眉心。海量仙诀涌入识海，最后凝成一行金篆：
"九转炉开日，母女重逢时。"
光影消散，三宝尽碎。枯萎的巨草化作青烟，秘境开始崩塌。
"母亲——！" 黛玉的哭喊被悟空捂住。他劈开最后壁障，人间星光洒落脸颊。
三人跌在玄墓山脚。天穹雷云翻涌，老君法相顶天立地："交出九转丹方！"
悟空将黛玉护在身后，突然咧嘴一笑："老倌儿，看看你壶里装的啥？"
太极壶剧烈摇晃。壶嘴喷出姑苏城街巷，钱满囤随砖瓦摔出，裤裆精湿。满城百姓茫然站在荒野，对着雷云指指点点。
"你...你何时调包的？" 老君法相波动。
"进草脉那会儿。" 悟空的金箍棒指向东方，"真家伙早送去给王母贺寿了！"
朝霞刺破雷云。仙乐自九天飘落，王母的鸾驾浮现在云端。老君法相瞬间消散，只留余音切齿："泼猴...走着瞧..."
黛玉虚脱跪地。朝阳映亮腕间完整的金纹，山风送来母亲最后的叮嘱：
"玉儿，活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