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梆子敲响时,雾临潼发现自己的银铃正随着呼吸颤动。不是挂在颈间的那串——而是系在白漓脚踝上的那只。月光透过窗棂,照见铃铛里蜷缩的蛊虫正在金丝缠绕下缓慢蜕变。
"看。"白漓突然掐住他下巴,"它在结茧。"
雾临潼瞳孔骤缩。情蛊本该在十二时辰内吞噬宿主神经,此刻却像温顺的蚕宝宝般开始作茧自缚。更可怕的是,他能感觉到有东西正顺着傀儡丝反向流动——是白漓的"气"在往他经络里渗透。
"你改了蛊性?"苗疆少年挣动身体,银饰刮擦着榻上金丝软垫。这个动作让勒在关节处的傀儡丝又陷进去几分,血珠滚落在白漓雪白的中衣上。
傀儡师忽然俯身舔掉那滴血。舌尖扫过锁骨时,雾临潼惊觉自己心脏停跳了一拍——不是比喻,是真实的停滞。某种冰冷的丝状物正沿着心血管缠绕,像蜘蛛在给猎物裹茧。
"我在喂它。"白漓指尖划过少年心口,所过之处浮现出金色经络图,"用你的。"
雾临潼突然暴起咬住他手腕。尖牙刺破皮肤的瞬间,傀儡丝猛然收紧,将少年脖颈拉出优美弧线。血腥味在口腔漫开时,他尝到了比苗疆最毒的蛇还致命的甜味——白漓的血里掺着傀儡引。
"以血养蛊?"白漓任由他吸吮,另一只手解开少年衣带,"那不如换个地方..."
剧痛从腰侧炸开。雾临潼低头看见白漓将三根金针钉进自己蛊纹最密集处,针尾连着几乎透明的丝线。随着傀儡师手指轻勾,他整片背部的蛊虫同时暴动,在皮下隆起可怖的脉络。
"啊...!"惨叫冲出喉咙前被银铃堵住。白漓用那串染血的饰品绞住他舌头,金瞳在黑暗里幽幽发亮:"现在,告诉我谁在追查《牵丝戏》。"
雾临潼在剧痛中发笑。他故意让唾液浸透银铃,藏在铃舌里的蛊卵立刻孵化。白漓察觉不对时,那些肉眼难辨的虫豸己顺着丝线爬向他指尖。
"你师兄?鬼樊楼?还是..."白漓突然闷哼一声。蛊虫钻入指甲缝的疼痛让他手指痉挛,反而牵动更多傀儡丝勒进雾临潼血肉,"...苗疆大祭司?"
少年趁机翻身压住他。被血染红的银饰叮当作响,像场微型的风暴:"您猜啊..."他舔着白漓耳垂呢喃,"等它们钻进您脑子,自然就知道了。"
两人在榻上缠斗得像两尾殊死搏斗的鱼。雾临潼的指甲在白漓背上抓出血痕,发现伤口里渗出的血珠居然会自己往回爬;白漓咬住少年喉结时,尝到皮下蛊虫惊慌逃窜的震颤。
天光微亮时,他们以一种诡异的平衡僵持着。雾临潼骑坐在白漓腰间,双手被傀儡丝吊在帐顶;而白漓心口浮现出蛛网状金纹,是情蛊正在侵蚀心脉的征兆。
"你心跳变快了。"苗疆少年突然俯身,将耳朵贴在白漓左胸,"听说傀儡师的心是玉雕的?"
白漓猛地拽紧丝线。雾临潼在窒息般的中后仰,露出颈间被勒出的红痕——那痕迹正在诡异地发光,是情蛊在分泌求偶信息素。
"玉心..."傀儡师喘息着按住少年后腰,"也比不过少主体内的...千机蛊..."
雾临潼浑身一僵。这是苗疆王族秘传的本命蛊,连他师兄都不清楚具体形态。而此刻白漓手指正精准按在他脊椎第三节——正是千机蛊盘踞的位置。
晨雾漫进窗前,给两人交缠的身体镀上柔光。若非满地血痕与破碎的衣物,这场景几乎称得上温馨。白漓突然折断左手小指——骨头裂开的脆响中,缠绕雾临潼的傀儡丝同时暴长三寸,首接刺入他各大要穴。
"呃啊...!"少年像张拉满的弓般绷紧身体。傀儡丝在体内游走的感觉比任何情事都刺激,尤其当它们刻意摩擦过蛊虫巢穴时。白漓欣赏着他战栗的模样,将断指按在他唇间:"含着。"
雾临潼乖顺地张嘴。断指涌出的血不是红色,而是带着金粉的莹白——傀儡师特制的"髓液"。当第一滴液体滑入喉咙,他体内所有蛊虫同时发出嗡鸣,震得五脏六腑都在发麻。
"这是..."少年瞳孔扩散成诡异的竖瞳,"傀儡引?"
白漓用完好那只手抚摸他脊背。随着掌心游移,雾临潼背部蛊纹渐渐变成金色,与傀儡丝共鸣出细碎光点。最敏感的几只蛊虫甚至开始主动缠绕丝线,像宠物讨好主人。
"嘘。"傀儡师突然捂住他眼睛,"有人来了。"
雾临潼在黑暗中听见窗棂轻响。有什么东西爬进了房间,带着尸体特有的沉水香味道。当白漓松开手时,他看见一具精致的人傀跪在榻前,双手呈上鎏金拜帖。
"殷楼主请二位赴宴。"人傀的嗓音像被糖腌过的毒蛇,"双生契己成。"
拜帖展开的瞬间,雾临潼感到脊椎里的千机蛊疯狂躁动。而白漓傀儡丝上的金光突然暴涨,在两人之间织出密密麻麻的网——那是遇到同等级禁术时的自发防御。
"告诉殷无咎..."白漓捏碎拜帖,碎屑却化作活物般钻入人傀七窍,"我们自有赴宴的方式。"
人傀爆裂时溅出的不是血,而是无数带着蛊虫的丝线。雾临潼眼睁睁看着那些东西在空中扭结成某种符文,突然明白了白漓的真正意图——他早就在自己体内种下了傀儡引的"母体"。
"你拿我养蛊?!"苗疆少年暴怒之下催动本命蛊,却见白漓心口的金纹突然裂开。情蛊结成的茧被撕破,一只金翅蛾颤巍巍地飞出,抖落的鳞粉在空气中组成苗疆文字:
【同命契】
白漓捉住那只飞蛾按在雾临潼眉心。少年额间立刻浮现出与傀儡师心口一模一样的纹路,只不过他的泛着血色。
"错了。"白漓舔掉他睫毛上凝结的血珠,"是你在用我的身体...孵化新蛊种。"
晨光彻底照亮床榻时,两人发现彼此的模样都变了。雾临潼的银饰上缠满金丝,而白漓雪白长发间游走着青色蛊纹。那些试图分离他们的力量——无论是傀儡丝还是情蛊——此刻都在皮下交融成新的脉络。
雾临潼突然笑起来。他抓住白漓的手按在自己心口,让傀儡丝穿透皮肉首接缠绕千机蛊:"师兄说得对..."少年在疼痛与欢愉中喘息,"我们果然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疯子。"
白漓垂眸看着两人相连的血线。它们正在晨光中缓慢融合,像某种古老契约的签署。当第一缕阳光照到交握的手时,他忽然想起《牵丝戏》末卷的警告:
【情丝缠蛊,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