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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盏水晶吊灯的光芒在唐宁街10号内阁会议室里扭曲成模糊的光晕，被十二位阁员吐出的雪茄烟雾切割得支离破碎。
劳合·乔治首相将那份浸透波斯湾海水的电报拍在红木桌面上时，烫金的帝国纹章被压出一道惨白的凹痕，仿佛大英的尊严正随着羊皮纸边缘渗出的盐渍一同剥落。
“先生们，好好看看吧！”首相的咆哮让墙上悬挂的维多利亚女王画像都在相框里微微震颤，画中女王的珍珠项链仿佛在无声地颤抖。
“波斯湾海战的败报、阿尔尼姆少校殉国的噩耗，还有德国国会刚刚通过的50亿马克战争拨款！这就是你们引以为傲的皇家海军送来的圣诞礼物！”他抓起镶着黄铜滚边的海军部署图，猛地甩向墙壁，纸张撕裂的声音如同苏伊士运河的航运线被生生扯断。
“首相先生，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兰开夏的纺织厂靠印度棉花运转，一旦运输线被切断，那些失业的纺织女工能把唐宁街的门槛踏平，她们的怒火可比德国公海舰队更可怕！”殖民大臣张伯伦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羊皮手套上的金线刺绣被血浸透，在水晶灯下泛着诡异的暗红。
海军大臣丘吉尔下意识地抬手护住胸前的圣迈克尔勋章，却不慎碰落了嘴边的雪茄。
燃烧的茄头穿透了他丝绒绶带的金线刺绣，火星溅落在美索不达米亚驻军分布图上，将巴士拉港的标记灼出一个焦黑的孔洞，宛如帝国在中东的势力范围被烧出了致命缺口。
他单膝跪地捡拾雪茄，膝盖压到了地毯上的波斯湾地形图。
“更严重的是这个。”丘吉尔举起一份破译的德军无线电通讯，纸页在颤抖中发出蚊蚋般的嗡鸣，“德国第1集团军己在美索不达米亚边境完成集结，他们的第1.装甲师正在卸载穿甲弹！”
财政大臣的银质眼镜滑到鼻尖，他盯着国库收支报表上触目惊心的红色赤字，仿佛在凝视绞刑架上的绳索。
“诸位阁下。”他的声音突然尖利起来，震得桌上的墨水瓶都在发颤，“根据财政部估算，再打一场全面战争需要消耗8000万英镑以上，而我们的黄金储备连支付印度军队下个月的军饷都捉襟见肘！”
当外交部次官撞开会议室大门时，挂钟的铜摆正好敲在午夜十二点的刻度上。
次官制服上的镀金纽扣散落一地，他跪地呈上的密电纸页边缘还在滴着温热的蜡油，那是从柏林加急送来的加密信件，火漆封印上帝国狮徽的利爪仿佛随时会撕裂纸面。
“首相先生！德国国会以压倒性优势通过他们皇帝下令的50亿马克战争拨款！”次官的报告让丘吉尔手中的威士忌酒杯砸在地图上，琥珀色的液体在波斯湾区域漫延，如同即将爆发的石油战火，“另外，驻柏林大使被困在大使馆内无法脱身，随后我们动用军情处的特工才在威廉港接他上船，不过……不过特工们开枪打杀了一名德国工人。”
“德国工人？一名德国工人有什么好在意的。”
“不，不是普通的，他是在波斯湾海战牺牲的阿尔尼姆的父亲。愤怒的德国暴徒用鲜血在使馆墙面书写标语，甚至将英国国旗焚烧......”
邱吉尔颓然坐回丝绒座椅，雪茄灰落在锃亮的马靴上，形成一道耻辱的灰线。
他眼前突然浮现出1916年日德兰海战的画面，“玛丽女王”号爆炸时冲天的火柱仿佛就在眼前，1266名随舰沉没的水兵面孔在雪茄烟雾中若隐若现。
丘吉尔的声音突然沙哑，仿佛被波斯湾的咸水呛住：“我们别无选择，1917年我们靠美国石油赢得战争，但现在波斯湾的输油管道一旦被德国掐断，皇家海军的战舰将变成漂浮在北海的钢铁棺材。”
劳合·乔治首相的额头抵在冰凉的桌面，手指在地图上划出从波斯湾到伦敦的航线，指甲在羊皮纸上留下深深的划痕，仿佛在丈量帝国的死亡距离。
他想起竞选时在曼彻斯特许下的“不列颠治世”诺言，如今却要向宿敌低头，这种屈辱比1919年在凡尔赛宫签署和约时更甚。
首相的声音从指缝间挤出，带着羊皮纸被撕裂的质感：“通知达林顿外长，告诉德国人，我们接受和谈。什么要求都可以酌情接受，但必须保住苏伊士运河的控制权，还有......”
他突然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垂死挣扎的狠厉，就像受伤的狮子亮出獠牙：“告诉大使，必要时可以出让美索不达米亚的石油勘探权，但阿拉伯半岛必须作为英属保护地，绝不能放手！”
殖民大臣张伯伦猛地站起身，橡木座椅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如同红海的珊瑚礁刮擦英国商船的龙骨。
“首相！阿拉伯半岛的地下埋藏着全球最丰富的油田，地质勘探显示那里的石油储量远超波斯湾......”
“够了！”劳合·乔治抓起桌上的裁纸刀，狠狠插在地图上的波斯湾位置，刀刃穿透桌面的声音如同骨骼断裂，“你是想让德国坦克开进伦敦的特拉法加广场，还是想让阿拉伯的石油滋养我们的敌人？当德国士兵踩着我们的国旗进入白金汉宫时，你再去跟他们讨论油田的所有权吧！”
柏林，
施特雷泽曼总理用银质指挥棒敲击着波斯湾沙盘，亚克力材质的海面下，代表德国公海舰队的微型模型闪着血红的灯光。
总理制服上的铁十字勋章擦过沙盘边缘，将代表英国舰队的蓝色模型撞得粉碎，塑料碎片溅落在代表阿拉伯联盟的绿色区域，如同即将爆发的战火中纷飞的弹片。
“雷德尔将军的公海舰队己完成霍尔木兹海峡的封锁部署。”海军部长海因里希?冯?蒂尔皮茨的手指划过潜艇部署图，U型潜艇的标记在波斯湾海底组成严密的铁桶阵，“但根据情报，英国人在巴林群岛仍有三个海军基地，他们的潜艇部队可能会尝试突破封锁线。”
施特雷泽曼突然将指挥棒砸在沙盘中央，亚克力海面裂开一道蛛网般的纹路，就像英国皇家海军的防线被撕开缺口。
“阿尔尼姆少校的血不能白流！”他的声音在钢制穹顶下回荡，带着炮弹穿透装甲的穿透力。
坐在一旁的威廉三世冷静开口道：“里宾特洛甫外长，外交部的准备工作进展如何？”
站在阴影中的里宾特洛甫缓缓走出，黑色燕尾服上的丝绒翻领反射着作战室的红光，如同沾满鲜血的领口。
“陛下，总理先生。”他举起一份烫金封面的文件，“阿拉伯联盟独立宣言的最终版本己经敲定。”
封面上的烫金标题在灯光下闪烁。
“我们己与他们达成秘密协议：只要英国承认阿拉伯独立，他们将立即切断对英属印度的石油供应，同时允许德国军队通过阿拉伯领土进攻美索不达米亚。”外长的袖扣划过地图上的苏伊士运河，那里被红色图钉密密麻麻地标记着德国间谍站，宛如一条被毒刺覆盖的蛇。
“陛下，各位大人。英国外交部长达林顿抵达皇宫。”侍从官推开会议室大门，低声通报。
当英国大使达林顿勋爵踏入柏林皇宫的明镜大厅时，十二盏水晶吊灯突然全部熄灭，只有穹顶天窗透下的月光照亮长桌，在红木桌面上投下棺材般的阴影。
里宾特洛甫外长坐在阴影中，手中把玩着一枚莱茵黄金号的船钟零件，金属碰撞声在寂静中如同死神的叩门声，每一声都敲在达林顿勋爵的神经上。
“达林顿勋爵。”外长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带着冰冷的金属质感，“您礼服上的番茄汁污渍，让我想起贵国舰队在波斯湾海域喷洒的英国国旗颜料，真是奇妙的巧合。”
达林顿勋爵的手指抠进红木桌面，指甲断裂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外长先生，我国政府希望就波斯湾局势展开友好磋商......”
“友好磋商？”里宾特洛甫猛地起身，燕尾服扫倒了桌上的和谈草案，纸张散落一地，如同英国在中东的势力范围分崩离析。
“阿尔尼姆少校的遗体至今未被找到，德国民众每天都在枢密院、国会前焚烧英国国旗，就差到我们陛下的皇宫前了！勋爵阁下，您觉得我们之间还存在友好的基础吗？”他将一份文件甩在大使面前，封面上“战争赔偿清单”的标题用暗红的墨水写成，凑近才能发现那是干涸的血迹，“2000万金马克，这是莱茵黄金号运载的石油与船员生命的价值。另外，我国皇帝陛下要求英国王室必须在威斯敏斯特大教堂为阿尔尼姆少校举行国葬，由乔治五世亲自致悼词。”
达林顿勋爵的视线落在文件末尾的附加条款上，瞳孔骤然收缩，仿佛看到了毒蛇的信子。
“2000万？相当于200万美金！50万英镑？！让英国承认阿拉伯联盟独立？还要割让波斯湾北部油田？”他猛地站起身，却被里宾特洛甫抓住手腕，外长的手指像铁钳一样嵌入他的皮肉。
里宾特洛甫的声音突然温柔得可怕，如同情人的低语：“勋爵，您知道吗？阿尔尼姆少校的女儿安娜只有五岁，她每天都会问母亲：爸爸什么时候带我去波斯湾看海鸥。”
他指向窗外，皇宫对面的国会广场上聚集的民众正在点燃英国国旗，火光照亮了夜晚的广场。
“如果和谈破裂，这些民众将自发组成志愿军开赴中东，而我国最新建造的腓特烈级战列舰和俾斯麦级战列巡洋舰，将在24小时内炮击伦敦港的船坞。”
当施特雷泽曼总理踏入明镜大厅时，里宾特洛甫正在向达林顿勋爵展示一份加密电报的复印件。
“这是贵国地中海舰队被土耳其军队围困的最新情报。”外长将电报推到大使面前，纸张上的油墨还未干透，“凯末尔的军队己经占领了达达尼尔海峡，你们被困在马尔马拉海的舰队连返回首布罗陀的燃油都不够，而那些燃油，还是德国通过中立国卖给你们的。”
英国大使的脸色比桌布还要苍白，他颤抖着拿起钢笔，却在签署和约的瞬间被施特雷泽曼按住手背。
总理的声音如同冰锥：“勋爵，我国皇帝陛下刚刚发来谕旨：战争赔偿金额增加到3000万金马克，另外，英国必须在一个月内撤出美索不达米亚的所有驻军，包括军事顾问和技术人员。”
“这绝对不可能！”达林顿勋爵猛地抽回手，钢笔尖在和约上划出长长的墨迹，如同英国在中东的统治画上了歪曲的句号，“美索不达米亚有我们在中东最重要的油田，失去那里我们......”
“油田？”施特雷泽曼从公文包中取出一叠照片，摔在桌面上。
照片里，德国考古队正在巴比伦遗址挖掘出公元前600年的石油管道残骸，黏土板上的楔形文字清晰地记载着石油的使用方法。
“早在居鲁士大帝时期，波斯人就懂得利用石油！”总理用指尖敲击着照片，“勋爵阁下，您凭什么认为，这片土地的石油属于万里之外的英国？”
里宾特洛甫突然打开会议室的落地窗，柏林市民的呼声如潮水般涌入，夹杂着焚烧英国国旗的噼啪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