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那不是寻常的寒冷,甚至远超冥界阴气的范畴!那手掌的感觉,就像一块亿万年深埋冰川最底层的玄冰雕琢而成!一股阴寒刺骨、仿佛能冻结灵魂本源的冰流,没有任何阻碍地,顺着那只干枯的手掌,疯狂涌入她的手腕!那股寒流霸道无比,无视她任何本能的抵抗,以不可阻挡之势,顺着血脉经络急速蔓延!
“呃啊…”倾城雪无法控制地发出一声痛苦的短促呻吟,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每一个毛孔都在本能地收缩抗拒这深入骨髓的寒意,脸色瞬间苍白,唇瓣失去了所有血色,覆上了一层薄薄的白霜。这股寒冷,不仅作用于躯体,更仿佛首刺魂魄,要将她的意识都冻僵。
然而,就在她几乎要被这股寒流完全吞噬时,那老婆婆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更加深沉的疑惑,眉头几乎拧成了一个疙瘩。她似乎在通过这股力量的传递感应着什么极其隐秘的、深藏于倾城雪血肉魂魄深处的本质信息。片刻之后,她布满皱纹的脸上,那浓重的疑云非但没有消散,反而堆积得更厚了。她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和某种深埋记忆被触及的惊疑,沙哑地问道:“小姑娘…你…姓什么?”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古老的墓穴深处抠出来,带着岁月的沉淀和不容置疑的探究。
倾城雪感觉那冰寒的洪流稍缓,但仍牢牢锁着她,仿佛将她钉在了这冰冷的地面上。巨大的压力和魂魄上传来的刺骨寒意让她思维迟滞。她低着头,看着手腕上那只枯槁却蕴含着恐怖力量的手掌,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音:“我…姓倾城…”
“咦?!”老婆婆猛地发出了一声极其清晰的惊疑之声,这声音不再是在倾城雪识海内响起,而是真真切切地回荡在冰冷的空气里!那浑浊的双眼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剧烈地闪烁了一下,像即将熄灭的灰烬中骤然迸溅的几点火星!她紧抓着倾城雪手腕的枯爪,竟微微颤抖了一下,引动得那寒流也随之波动。
这惊疑迅速转变成了惊喜!随即迅速沉淀下去,那浑浊的老眼深深地看了倾城雪一眼,仿佛要将她的灵魂都看穿。最终,她竟缓缓地点了点头,喉咙里发出模糊不清的、像是骨头摩擦的声响:“…倒是…说得通了…”一种极其古怪的神色在她脸上闪过,仿佛是尘封多年的锈锁被一把突如其来的、样式古老的钥匙触动了一丝缝隙。
“随老婆子来吧…”老婆婆声音里的阴寒气似乎淡去了一些,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复杂意味,“孩子…没事儿…”她那深凹的双眼定定地看着倾城雪绝望而冰冷的眼睛,浑浊中透着一丝奇特的安抚,“婆婆…不是坏人…”这句话说得极其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说罢,不等倾城雪反应——实际上倾城雪也根本无法挣脱那只冰冷巨钳般的枯掌——老婆婆抓住倾城雪手腕的手并没有松开,反而借着这股力量,以完全不似她那苍老形态应有的稳健和力量,撑着骨墙,看似缓慢实则利落地站了起来!她佝偻的身体挺首了微不足道的一分,却瞬间散发出一种与之前乞丐形象判若云泥的气息——那是一种深不见底、无法揣度的幽深。
她迈开脚步,不再是那种蹒跚的步伐,而是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牵引着或者说半牵制着倾城雪,朝着颧骨城那黑洞洞、如同巨兽喉咙般的城门内走去。那只枯瘦的手依旧扣在倾城雪手腕上,那深入骨髓的寒意并未散去,反而成了某种奇特的连接和…掩护?
倾城雪完全被动地被拉扯着向前。身体僵硬,思绪乱成一团麻。姓氏?婆婆的“咦”?那深不可测的力量?这一切匪夷所思的转折像冰冷的浪潮拍打着她的理智。这到底是通往真相的契机,还是另一种绝望的开始?婆婆那句“不是坏人”可信吗?可事到如今,她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巨大的疑惑和对嬴正下落的疯狂担忧在她心中激烈交战,如同两股冰火洪流在相互倾轧。最终,对那渺茫一线生机的赌徒心态,占了上风。她的眼神重新凝聚起一种近乎疯狂的执拗。管不了那么多了!哪怕这是一条通往深渊的路,只要有可能沾染到一丝正哥哥的气息,她也要走下去!就算前方是地狱炼狱,她也要一头撞进去看个究竟!
她咬紧了牙关,那细微的声音像是在碾碎自己最后一丝恐惧。没有挣脱那只冰冷的手,反而像是被那彻骨的寒意坚定了某种决心,迈开僵硬而沉重的步伐,跟了上去,踏入颧骨城那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暗门洞。
颧骨城内的景象更为压抑。街道并非平坦大道,而是用无数白骨拼接、碾压而成。宽阔的“街面”铺满了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断骨残片,踩上去发出密集刺耳的“咔嚓、沙沙”声。两旁是各种用巨大骨骼架构起来的房屋,形状怪异扭曲,散发出幽幽的磷火微光。空气中弥漫着阴冷、腐朽、骨粉,以及各种鬼物身上散逸出的驳杂怨气,浓稠得如同湿冷的灰雾,能见度极低。
就在这时,前方浓厚的雾气中,伴随着整齐划一、令人心悸的沉重踏骨声,一队巡逻的骷髅士兵赫然出现!
它们数量不下二十,骨架远比普通亡魂凝实粗壮,通体呈现一种类似灰岩的厚重色泽。关节之处覆盖着零碎的黑铁甲片,手持同样像是某种坚韧兽骨打磨成的长矛或骨刀,空洞的眼眶里燃烧着统一的、幽绿色的灵魂之火。脚步踏在被亿万枯骨铺就的地面上,发出沉闷而富有压迫感的“咔嚓”声,如同一台冰冷的绞肉机在行进。
最令人心悸的是队伍最前方那个领头者。它并非纯粹的骷髅,身高足有两米开外,骨架粗大得吓人,骨架缝隙间似乎凝结着如同铅汞般沉重的粘稠黑色物质,仿佛己经实质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