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程意几乎是逃也似的下了班。
他特意磨蹭到江宴被一个跨国视频会议拖住，才猫着腰溜出公司，心脏在胸腔里擂鼓。
对顾言的愧疚像藤蔓般缠绕着他，越收越紧。
他必须做点什么来弥补自己混乱的心绪和那场荒谬的精神出轨。
于是，他主动约了顾言。
地点选在他学生时代最喜欢的海底捞。
热气腾腾的烟火气和熟悉的香味，或许能冲淡一些他内心的不安。
程意到得稍早，刚在角落坐下，顾言就到了。
他脸上带着温煦的笑意，手里竟捧着一束比程意之前送他那束更加盛大的红玫瑰。
“意崽，给你。”
顾言将花束递过来，眼神温柔。
“恋爱一个月的礼物，希望你喜欢。”
程意感觉脑子“嗡”的一声，像被重锤砸中。
他下意识接过那沉甸甸的花束，浓郁的玫瑰香气扑面而来，却让他瞬间窒息。
顾言这么好，这么用心，而自己呢？
脑子里想的却是另一个霸道又别扭的男人，甚至还……
他简首像个十恶不赦的渣男！
“谢谢顾医生，太破费了。”
程意挤出一个笑容，努力让声音听起来惊喜，但指尖却冰凉。
他几乎是机械地将那束象征着他罪证的玫瑰放在了对面空位上。
顾言自然地在他身边坐下，这个角落足够私密。
他似乎并未察觉程意的僵硬。
顾言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精致的丝绒小盒打开。
里面是一对设计简约却闪着细碎光芒的铂金钻戒。
“意崽，我给你戴上。”
顾言的声音带着满满的期待。
程意看着那对戒指，瞳孔微缩。
太快了，这进展快得让他心慌。
但他看到顾言真诚期待的眼神，拒绝的话堵在喉咙里。
他不能，也不该再伤害这个对他如此温柔包容的人了。
他强迫自己把手伸过去，脸上努力堆砌出惊喜和开心的表情。
“顾医生，这太贵重了，我……”
“怎么会。”
顾言笑着打断他，小心翼翼地拿起稍小一点的那枚戒指，轻轻套进程意的无名指。
“恋爱不分进度快慢，感觉最重要嘛。我觉得，就是它了。”
冰凉的金属触感圈住手指，程意却觉得像被烙铁烫了一下。
他脑子里不合时宜地闪过江宴暴怒的脸——
要是被他看到这个戒指，那个疯子会不会又把他按在墙上强吻？
程意有些恍惚地拿起另一枚戒指，也给顾言戴上。
他低头看着两人手上相映成辉的戒指，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笼罩着他。
“顾医生，现在就戴戒指会不会太快了？”
他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随即又怕对方误会，赶紧补充。
“我没有不喜欢的意思！就是有点突然。”
顾言的笑容依旧温和，但眼底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审视。
“意崽，别想那么多。就像我说的，感觉对了，做什么都不快。难道你和我在一起不开心吗？”
他伸手，指尖轻轻拂过程意的脸颊。
程意下意识地想躲开那个过于亲昵的触碰，却硬生生忍住了。
就在这时，顾言的目光凝住了，落在程意微微红肿的下唇上——
那是中午江宴失控时留下的勋章。
“意崽，你嘴唇怎么了？”
顾言的声音带着关切，指腹轻轻按住了程意的下巴，想看得更清楚些，头也自然地凑近。
程意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巨大的惊慌让他条件反射般地猛地一扭头，避开了顾言凑近的脸。
空气瞬间凝固了。
顾言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拒绝的错愕和受伤。
“意崽，你躲什么呀？”
“对不起顾医生，我，我可能今天上班太累了，有点心不在焉，真的对不起。”
这顿饭吃得食不知味。
程意强撑着精神应付着顾言的体贴，味同嚼蜡。
热气腾腾的火锅也驱散不了他心底的寒意和尴尬。
饭后，顾言开车送程意回别墅。
车子停在距离别墅大门还有段距离的树影下，车内一片昏暗，只有仪表盘发出幽幽的光。
顾言没有立刻让程意下车。
他解开安全带，侧过身长臂一伸，将程意轻轻拥入怀中。
程意身体瞬间僵硬，那股想要逃离的不适感再次涌了上来。
他强忍着没有推开。
“宝宝。”
顾言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格外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占有欲和醋意。
“你能不能别住你老板家了？我会没有安全感的。”
他收紧了手臂，下巴轻轻蹭着程意的发顶。
“你现在对你家老板还有感觉吗？”
“没有！绝对没有了！”
程意几乎是立刻反驳，声音又快又急，带着一种急于撇清的慌乱。
然而，当顾言的气息包裹着他。
当这个怀抱如此清晰时，他心底却有个声音在微弱地抗议——
为什么这个拥抱让他如此不适？
为什么他只想挣脱？
顾言似乎感受到了他的僵硬，微微拉开一点距离。
在昏暗的光线下，他深邃的目光锁定了程意，带着一种无声的邀请和试探。
他轻声问，声音低哑，充满了暗示：“意崽，可以吗？”
程意的心彻底乱了。
为什么？为什么面对顾言的亲近，他没有一丝一毫的悸动和期待？
只有紧张、抗拒和无所适从？
为什么此刻他脑子里闪过的，全是江宴那张带着怒意、委屈、甚至脆弱的脸？
就在他大脑一片空白，天人交战之际——
是顺从男朋友的意愿，还是遵从自己身体的抗拒？
江宴那张欠揍的脸又一次清晰地跳了出来。
这一刹那的犹豫和走神，让顾言的吻落了下来。
程意几乎是凭着本能，在最后一刻猛地侧开了脸。
温热的唇瓣只堪堪擦过他的嘴角。
“对不起顾医生！”
程意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推开车门，声音带着惊惶的喘息。
“我…我觉得还是太快了！再等等吧！晚安！”
他丢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冲下车，几乎是落荒而逃般跑向别墅大门。
车内。
顾言看着程意仓惶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脸上的温和彻底褪去，只剩下一片深沉和挫败。
他有些烦躁地扯了扯领带。
沉默了半晌，才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是我。”
顾言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疲惫。
——
程意气喘吁吁地跑进别墅，心脏还在狂跳。
客厅里一片寂静，只有壁灯散发着柔和的光晕。
“江宴没回来？”
程意有些意外，平时这个点，他都在客厅看财经新闻。
他找到管家，管家正擦拭着一个古董花瓶。
“程先生回来了。少爷今天和白小姐一起在家用的晚餐。”
“饭后白小姐说有些公司合作上的细节想和少爷去书房单独谈谈，两人进去有一阵子了，还没出来。”
白薇薇？书房？单独谈谈？
一股莫名的紧张感瞬间攫住了程意的心。
他想起白薇薇之前的种种手段，想起她看江宴时那种志在必得的眼神，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