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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堆角落的阴影仿佛凝固了。陈默的呼吸细若游丝，身体紧贴冰冷的墙壁，与黑暗融为一体。他能清晰地听到打手沉重的脚步声和棍棒划过柴草的“沙沙”声越来越近，甚至能闻到对方身上浓重的汗臭和劣质酒气。
就在那打手的棍棒即将戳入柴堆缝隙的刹那——
“喵呜——！”
一声凄厉尖锐的猫叫陡然从院墙头响起！一只通体漆黑、眼冒绿光的野猫如同幽灵般窜过墙头，消失在夜色中。
“妈的！死猫！”打手被吓了一跳，咒骂着收回棍棒。
吴七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吸引了注意力，他烦躁地挥挥手：“晦气！行了行了，别磨蹭了，赶紧搬东西！张猛，这次算你走运，下次再交不上‘水钱’，你这破店就别开了！”他显然更在意搜刮钱财，那点疑心被野猫一搅，也就抛在脑后了。
漕帮打手们粗暴地将几坛好酒和柜台里不多的铜钱洗劫一空，骂骂咧咧地离开了。酒肆内一片狼藉，张猛颓然坐倒在地，脸上满是屈辱和愤怒。
陈默从柴堆后无声闪出，拍了拍张猛的肩膀，眼神同样冰冷刺骨：“猛子，今日之辱，我记下了。蒋彪、吴七、王癞子…还有赵家，一个都跑不了！”
张猛抬起头，眼中含泪，更多的是熊熊燃烧的恨意：“默哥！我张猛窝囊了半辈子，今日才知，退让换不来安稳，只有变本加厉的欺压！你要动他们，算我一个！水里火里，绝不含糊！”
陈默重重点头：“好兄弟！眼下你需忍耐，暗中替我留意蒋彪和王癞子的动向，尤其是他们与赵家走私的勾当，若能找到账册之类实证最好！切记，安全第一！我需先回公子处禀报。”
当陈默带着“翻江鼠”蒋彪勾结赵家、利用水师职权走私禁物（甚至可能涉及玉貔貅）的重磅消息回到纤云布庄雅舍时，林寒栋、陆文渊、周清源皆是震惊不己。
“私盐铜铁己是重罪，若真涉及军器…此乃谋逆！”周清源脸色凝重，“赵家竟敢如此胆大包天！难怪那王癞子如此凶悍，原是军中败类与私枭的结合！”
陆文渊捻着胡须，眼中精光闪烁：“此乃天赐良机！若能拿到实证，不仅可解寒栋之困，更是扳倒赵家、清除水师蠹虫的利器！只是…取证凶险万分。”
林寒栋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思路飞速运转：“陈默，张猛提供的线索至关重要！‘翠袖楼’春桃处、‘快活林’赌坊…皆是突破口。但眼下我们力量薄弱，不宜打草惊蛇。当务之急，仍是院试！唯有取得功名，方能拥有更大的力量去撬动这庞然大物！”
他看向陆文渊：“先生，那‘怪叟’吴明远，居于孤山脚‘听松庐’。信中言其嗜金石，厌虚礼。我们该如何‘投其所好’？”
陆文渊沉吟道：“金石之学，博大精深。老夫于此道涉猎不深。吴明远此人，性情古怪，若刻意奉承古玩珍宝，反可能惹其厌烦。或许…可从其‘重真才’入手？寒栋你的策论、诗赋，皆是真才实学的体现…”
正商议间，窗外再次传来熟悉的轻叩声。陈默迅速开窗，依旧是空无一人，窗台上静静躺着一封青色火漆封缄的信笺！
众人心头一凛。神秘信使，如影随形！
林寒栋拆开信，娟秀而暗藏筋骨的字迹再次呈现：
“孙茂才己密告李文远，称汝策论‘诽谤朝廷，煽动民变’，字迹‘污秽不堪，有辱斯文’，欲于院试阅卷时置汝于死地。李文远（史弥远门生）为搏‘公正’虚名，暂未置可否，然其心己偏，院试之路更添荆棘。欲破此局，吴明远乃唯一生门。其人明日辰时三刻，必至西湖断桥残雪碑处拓印古碑。此乃良机，携汝府试策论真本与《咏志》诗稿亲往，以‘求教金石碑刻’为名，以文会友，或可得其青眼。切记：只谈学问，不论时政；只呈文章，不诉冤屈。真金何惧火炼？另：玉貔貅一事，牵扯甚深，慎言慎查。临安府衙户房书吏‘钱谷手’刘能，或知当年经手宫女下落。”
信末，依旧是那简笔勾勒的青色鸟形印记。
这封信的信息量巨大！不仅点明了孙茂才的毒计和李文远的摇摆态度，更给出了接近吴明远的具体时间、地点、方式和所需物品（策论与诗稿真本）！甚至连如何应对都给出了明确策略——只谈学问，不论时政；只呈文章，不诉冤屈！最后，还提供了玉貔貅案的新线索——临安府衙户房书吏刘能！
“好精准的情报！好厉害的谋划！”周清源忍不住赞叹，眼中异彩连连，“此人对院试规则、考官心态、乃至吴明远的行踪癖好都了如指掌！更难得的是，其指点看似简单，实则首指要害——以林兄之真才实学打动怪叟，远胜金银俗物！”
陆文渊的目光却死死锁定在那青色鸟形印记上，他取出先前那封匿名信，将两封信的火漆印记并排放在灯下，仔细比照。灯光下，那鸟形的线条、神韵，甚至细微的羽毛勾勒，都惊人地相似！
“果然…果然如此！”陆文渊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和难以言喻的激动，他指着印记中鸟喙处一个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向上钩起的弧度，“寒栋，周公子，你们看！此鸟非寻常雀鸟，此乃‘青鸢’！前朝‘靖难之役’（虚构）中被废黜的‘信王’一系，其王府暗卫及联络死士的信物标记，便是这‘钩喙青鸢’！老夫当年所见旧砚上的印记，与此一般无二！错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