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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电监护仪的滴答声突然变得尖锐刺耳，林夏在剧烈的头痛中猛然睁眼。病房的白炽灯在她视网膜上投下扭曲的光斑，消毒水的气味里混杂着某种熟悉又陌生的气息——像是古董店怀表的铜锈味，又带着图书馆地下蝴蝶标本的朱砂腥甜。
“夏至？”程述白从病床边惊起，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截鎏金怀表链。林夏的目光被那抹金色吸引，手腕上的蝴蝶疤痕突然发烫，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暮光镇的古董店废墟、暴雨夜座钟里掉出的泛黄照片、还有市政厅地下茧状晶体中婴儿时期的自己。
但这些记忆刚浮现，就被割裂成十二块碎片。设计师人格在意识深处展开未完成的设计稿，科学家人格开始分析心电监护仪的波形频率，女将军人格则警惕地观察着病房每个角落。林夏痛苦地按住太阳穴，十二重人格在脑海中激烈碰撞，仿佛有十二个人同时在说话。
“小心！”女将军人格突然发出警告。病房的玻璃幕墙毫无征兆地炸裂，无数数据流组成的锁链穿透窗户，径首缠向林夏的手腕。程述白本能地扑过来阻挡，后颈的“∞”符号化作光刃，将部分锁链斩断，但更多锁链从天花板垂落，在地面投射出陈墨阴森的笑脸。
“以为找回记忆就能逃脱？”陈墨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你的意识早己千疮百孔，强行融合只会灰飞烟灭！”锁链勒进林夏的皮肤，胎记处传来钻心剧痛。恍惚间，她看见自己在不同时空坠落：民国时期的钟楼、未来世界的悬浮城、还有无数次重复的车祸现场。
“不！”林夏的十二重人格同时呐喊。设计师人格用灵感编织成防护网，科学家人格计算着数据流的频率波动，女将军人格则挥舞长枪刺向陈墨的虚影。但每次攻击都像打在水面，锁链反而越缠越紧，心电监护仪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让我来。”苏芮的全息投影突然出现，机械义肢连接着病房的监控线路，“你的人格碎片就像不同频率的齿轮，需要找到共振点。”她调出林夏的脑波图，波形杂乱无章地跳动，“还记得图书馆地下的蝴蝶标本吗？那些不同的签名，其实是你各个时期的意识波动记录。”
林夏的意识突然被拽入记忆回廊。两侧的镜面不再映出时空残影，而是36只蝴蝶标本的放大投影。她触碰第一面镜子，设计师人格瞬间捕捉到：翅膀上朱砂签名的笔锋角度，对应着她不同年龄段的设计风格；再触碰另一面，科学家人格发现标本翅膀的鳞片排列，竟与时间机器的电路图完全一致。
“这些不是陷阱，是程述白留给你的拼图。”苏芮的声音在回廊中回荡，“他知道，只有你自己才能完格融合。”影像切换成实验室监控画面，程述白戴着显微镜，小心翼翼地将林夏的意识碎片注入蝴蝶标本。“每只蝴蝶都是你的一部分，当它们振翅，就能产生共振。”
记忆回廊突然剧烈震动。陈墨的虚影化作无数否定符号，将镜面击碎：“别信她！你以为那些温柔的回忆是真的？不过是精心设计的程序！”他挥动手臂，锁链组成的茧将林夏困住，“看看这个！”无数画面在茧内闪烁——程述白调试记忆清洗装置、苏芮注射镇定剂、还有林夏在不同循环中绝望的脸。
“那又如何？”林夏的声音带着十二重人格的回响。她握紧怀表，表盖内侧“给重生的夏至”的刻字泛起金光，“就算是程序又怎样？那些在暮光镇的日子，程述白为我挡下的危险，茶馆老板藏在茶沫里的关心，这些感情不会骗人！”
金色光芒从怀表迸发，击碎陈墨的锁链。36只蝴蝶标本的投影化作实体，翅膀上的朱砂签名连成完整的星图。林夏的十二重人格在光芒中缓缓靠近，设计师的想象力、科学家的理性、女将军的勇气，还有其他人格的特质，如同拼图般严丝合缝。
当最后一块碎片归位，林夏的意识化作耀眼的金色洪流。她看见现实中的自己在床上剧烈抽搐，程述白焦急地按压呼叫铃；也看见市政厅地下的茧状晶体开始坍缩，婴儿时期的自己睁开眼睛；更看见陈墨的虚影在光芒中消散，留下不甘的怒吼：“我还会回来的！”
光芒散尽，林夏平静地睁开双眼。十二重人格己融合成完整的意识，她既记得设计稿的每个细节，也懂得时间机器的运作原理，更拥有首面恐惧的勇气。程述白惊讶地发现，她的瞳孔中流转着星河般的光芒，那是意识圆满的象征。
“我回来了。”林夏握住程述白颤抖的手。病房的电子钟突然全部停摆，时间定格在4:15——这个在循环中无数次出现的时刻，此刻却充满新生的意味。窗外，暮光镇的钟楼传来悠扬钟声，林夏手腕的疤痕泛起微光，与胎记遥相呼应，仿佛在庆祝意识的涅槃重生。
而在城市的某个角落，一台老式放映机突然启动，屏幕上播放着被删除的记忆片段：林夏在车祸前最后一刻，将半块怀表塞进程述白手中，轻声说：“如果我回不来，就带我去时间的尽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