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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是真正的轮回。”
水银人的声音忽远忽近，它的身体开始融化，化作银亮的液体流向祭坛，“你以为这些年是你在押镖？其实是镖在押着你啊。”
仇无涯突然发现自己的右手不受控制地抬起，指尖凝结出一滴暗红色的血珠。
当血珠滴落在镜面上时，整个地穴突然剧烈震动。
那些从万棺中爬出的“仇无涯”们齐声发出凄厉的哀嚎，它们的身体如同瓷器般出现裂纹，缝隙中渗出银亮的水银。
最可怕的是，祭坛上的七个“自己”同时转头看了过来。
它们的眼睛没有瞳孔，只有不停旋转的铜镜碎片。
当视线交汇的刹那，仇无涯感到有冰冷的手指正在自己颅内搅动——那不是外在的触碰，而是记忆被强行翻动的感觉。
“快住手......”
他的哀求刚出口就变成了金属摩擦般的刺耳声响。
喉咙里涌出的不再是血液，而是细小的铜镜碎片。
这些碎片落在地上后，自动拼凑成七个小小的铜人，每个都保持着被活埋时痛苦挣扎的姿势。
银棺中的巨镜突然射出刺目的青光，照在仇无涯身上。
他的皮肤开始透明化，显露出体内正在发生的变化——骨骼上刻满的“债”字一个个脱落，取而代之的是新浮现的“囚”字。
而他的心脏己经完全变成了青铜材质，每一次跳动都会挤出几滴散发着腐臭的铜汁。
“看啊，新的守镜人诞生了。”
七个镖师的干尸齐声开口说道，它们脖颈上的青铜链突然绷首，链子的另一端不知何时己经缠上了仇无涯的脖子......
仇无涯的脖颈被青铜链缠住的瞬间，耳边突然响起此起彼伏的铜铃声。
那些悬挂在祭坛上的人影开始剧烈晃动，身上的锁链相互碰撞发出“叮铃叮铃”的声响。
他的视野突然分裂成无数碎片，每一片都映照出不同的场景——有他第一次杀人的雨夜，有他偷偷调换镖货的仓库，还有他跪在铜镜前割腕的午夜。
祭坛地面裂开七道缝隙，粘稠的水银如同活物般涌出。这些液体在空中扭曲变形，渐渐凝聚成七面造型各异的铜镜。
最中央的那面镜子上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镜框上还残留着暗褐色的指印。
当仇无涯的目光与之接触时，镜中突然浮现出一个正在融化的青铜头颅——那分明是他自己的面容，却带着从未有过的惊恐表情。
“这才是你该在的地方。”
水银人己经完全融化，它的声音从每面铜镜里同时传出。
七条青铜链突然绷紧，将仇无涯拖向中央的铜镜。
他的皮肤接触到镜面的刹那，竟然像水一样泛起了涟漪。
更可怕的是，他看见镜中的自己正伸出手，想要把他拉进镜子里。
那些从万棺中爬出的“仇无涯”们突然集体跪拜，它们的身体开始崩解，化作无数铜镜碎片飞向祭坛。
碎片在空中组成一幅巨大的往生图，图上清晰可见七个镖师被活埋的场景。
而站在坑边往下倒水银的那个人影，面容正在不断变化——有时是年轻的仇无涯，有时是中年模样，有时竟然变成了完全陌生的面孔。
仇无涯的右臂突然“咔嚓”一声折断，断口处没有流血，而是涌出银亮的液体。
这些液体落地后立刻凝结成铜镜的形状，镜中映照出的却是他从未见过的记忆——一个穿着古装的男子，正在将七面铜镜埋入地下，而镜中封印的，赫然是七具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尸体。
“现在明白了吗？”七个镖师的干尸突然开口，它们的声音重叠在一起，“你从来都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祭坛中央的铜镜突然发出刺目的血光，镜面上的裂痕开始渗出黑色的液体。
仇无涯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最后的意识里，他看见自己的倒影正在镜中对他露出诡异的微笑......
仇无涯的意识在黑暗中沉浮，耳边回荡着此起彼伏的铜铃声。
那声音忽远忽近，像是隔着一层厚重的帷幕，他想要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的眼皮仿佛被铅块压住，沉重得无法抬起。
“叮——”
一声格外清晰的铜铃响彻脑海，仇无涯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一片荒芜的平原上。
天空呈现出诡异的青铜色，没有太阳，只有七面巨大的铜镜悬浮在空中，镜面映照出七个不同的世界。
“这里是镜中界。”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仇无涯转身，看见老周站在三步之外，胸口嵌着的铜镜完好如初。
更诡异的是，老周的身后站着其他六位镖师，每个人都保持着当年被害时的模样——皮肤青紫，嘴角渗出水银。
平原突然开始震动，地面裂开无数细小的缝隙。
从裂缝中爬出密密麻麻的铜镜虫，它们相互堆叠，渐渐组成一座巍峨的青铜宫殿。
宫殿大门上悬挂着一面巨大的铜锣，锣面上刻着七个扭曲的人形。
“当——”
无人敲击的铜锣突然自鸣，声浪震得仇无涯耳膜生疼。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发现皮肤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青铜。
更可怕的是，他的掌心各睁开一只铜眼，瞳孔里映照出七个正在受苦的自己。
“每个轮回都要经历这一刻。”老周的声音突然变得苍老，“你以为的痛苦，其实都是救赎。”
宫殿大门缓缓开启，里面是无穷无尽的铜镜长廊。
每面镜子里都囚禁着一个“仇无涯”，有的在哀嚎，有的在狂笑，最深处的那面镜子里，一个全身青铜化的人影正在用指节叩击镜面，发出“咚咚”的闷响。
“该做选择了。”七位镖师同时伸手，指向长廊深处，“是成为下一面铜镜，还是......”
仇无涯突然发现自己的喉咙能发出声音了，可说出的话却不受控制：“我选......”
话未说完，他的双脚突然陷入地面，粘稠的水银从西面八方涌来，眨眼间就淹到了腰部。
那些液体出奇的冰冷，所到之处，他的身体迅速失去知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