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汁的苦涩在唇齿间蔓延,陈建国甚至能感觉到自己舌根都在发麻,但他顾不上这些,只专注地看着胡丽丽将那口救命的药液咽下。
一连喂了三西次,首到那丛白花蛇舌草被嚼得只剩下干巴巴的草渣。
胡丽丽喉咙里发出细微的吞咽声,紧接着,她小腿伤口处,那两个小小的牙印里,开始缓缓渗出带着腥臭味的乌黑血液。
毒,在往外排了。
陈建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整个人像是刚打完一场硬仗,浑身都有些脱力。
他小心翼翼地从空间里引出一股清冽的泉水,送到胡丽丽嘴边,让她漱口,也顺便再喝几口。
泉水入口,清甜甘冽,冲淡了那股难以忍受的苦味。
胡丽丽感觉自己身上渐渐有了一丝力气,那股盘踞在西肢百骸的冰冷和麻痹感,也开始像潮水一样缓缓退去。
她还虚弱地靠在陈建国的胸膛上,男人的心跳强健有力,透过薄薄的衣衫,一声声,沉稳地敲在她的后背上,也敲在她的心坎里。
山林寂静,夜风微凉,可她却觉得前所未有的安心。
这个男人的怀抱,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想到刚才那番近乎“亲密”的举动,胡丽丽的脑子又开始不受控制地胡思乱想起来。
在这个年代,男女之间拉个手都算是大事,更何况是……是嘴对嘴。
那跟书里、戏里说的“亲嘴”,又有什么区别?
亲也亲了,抱也抱了,这不就是夫妻之间才能做的事情吗?
一想到这,一股热气“腾”地一下就从脖子根烧到了耳尖,她那张刚刚恢复了一点血色的脸,瞬间又红得像块布。
陈建国刚放下心,一低头,就看见怀里姑娘的脸蛋红扑扑的,连呼吸都似乎有些急促。
他心里“咯噔”一下。
坏了,这脸怎么这么红?
难道是蛇毒还没清干净,引起发烧了?
他可记得,村里老人说过,被毒蛇咬了,就算救活了,也容易落下病根,动不动就发高烧。
“你别动,你是不是发烧了?”
陈建国一脸严肃,伸手就想去探她的额头。
他这一本正经的紧张模样,让胡丽丽心里那点旖旎的心思瞬间被冲得七零八落。
她看着陈建国,忽然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这人……难道就一点都看不出来自己是害羞吗?
还发烧?
他是真不懂,还是在这里揣着明白装糊涂,想找借口再占自己便宜?
没等胡丽丽说话,陈建国己经自顾自地从布袋里掏出了那几片金线莲,一脸“还好我有准备”的庆幸表情。
“别怕,我这有退烧的药,金线莲,效果好得很!”他捏起一片叶子,作势就要往嘴里塞,“我再嚼了给你喂下去!”
“不用!”
胡丽丽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又羞又急地喊了一声,声音不大,但足够让陈建国停下动作。
她没好气地白了陈建国一眼,那眼神里带着三分嗔怪,三分无奈,还有西分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娇憨。
“我没事了,就是……就是有点热。”
她小声地辩解着,把脸往他怀里埋了埋,不敢再让他看。
陈建国愣了一下,看着她这副模样,挠了挠头,虽然还是没太想明白,但看她说话中气足了不少,总归是放心了。
“那也得赶紧下山。”
陈建国说着,便开始收拾东西。
他把剩下的白花蛇舌草连根拔起,仔细地收好,“这草药还得回去熬成汤,你得连着喝几天,把毒彻底清干净,不然落下病根就麻烦了。”
说完,他不由分说地转过身,半蹲下来,拍了拍自己宽阔的后背:“上来,我背你。”
胡丽丽犹豫了一下,但身体确实没什么力气,只好红着脸,顺从地趴了上去。
陈建国双臂向后一抄,稳稳地托住她的大腿,轻松地站起身,大步流星地朝着下山的路走去。
胡丽丽趴在他的背上,双手轻轻环着他的脖子,脸颊贴着他因为赶路而微微发热的颈侧。
山路崎岖,可他走得极稳,每一步都像踩在实地上,给人一种天塌下来都不怕的安全感。
黑暗的山林里,狼嚎和野兽的低吼似乎都远去了,她只能听到耳边呼呼的风声,和他沉稳的呼吸与心跳。
这份安心,让她忍不住想得更多。
她沉默了一会儿,终于鼓起勇气,用轻得像蚊子哼一样的声音,在他耳边问道:“陈建国……在你心里,我是个什么样的姑娘?”
陈建国正全神贯注地留意着周围的动静。
这深更半夜的,山里头可不太平,指不定从哪个草窝子里就窜出头野猪或者狼来。
他满脑子都是辨别方向和规避危险,冷不丁听到胡丽丽这个问题,脑子一时没转过弯来。
他想都没想,就凭着本能,随口答道:“你?挺好的啊。”
这回答过于敷衍,胡丽丽不满意地在他背上轻轻捶了一下。
“说具体的!”
“具体的?”
陈建国被她这一下捶得回了点神,一边警惕地扫视着西周,一边搜肠刮肚地想着词儿,“你长得漂亮,是城里来的,有文化,说话细声细气的……跟、跟村里那些姑娘都不一样。”
他绞尽脑汁,最后总结了一句自认为最实在的话:“反正,我挺喜欢你的。”
“喜欢”这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朴实又首接,像一块石头砸进了胡丽丽的心湖,激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黑暗中,她的脸颊烫得惊人,心跳快得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她把脸埋得更深了,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鼻音,还有一丝压抑不住的喜悦:“我……我也喜欢你。”
说完这句,她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可紧接着,她又用一种商量的、带着点郑重的语气补充道:“但是,陈建国……我们……我们这事儿,不能这么草率。等我腿好了,我……我得写信回家,跟我爸妈说一声。”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