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来无事,颜安歌心血来潮在屋里作画。
“小姐的丹青造诣可与大少爷一比。”知柠在一旁帮她研墨。
“哥哥也喜欢画画?”颜安歌又在底下署了自己的名。
字如其人,纤巧清秀。
“大少爷琴棋书画皆通,永王殿下时常来找他切磋。”
知柠把画压在通风处晾干。
青黛看着却心生疑惑,小姐何时学会作画了?竟还画得这么好。
画中凤凰栩栩如生,像要从纸张里飞出来。
“老爷和夫人看到小姐有如此才能,定会高兴的,沈家愿花心思培养小姐,这么多年往宜庆送去的金银也很值当。”
知柠原本担心自家小姐会不会大字不识一个,如今看来是多虑了。
青黛听这话就急了,跳起来反驳,“沈家连块肉都没给过小姐吃,怎可能培养小姐!”
宜庆沈家,是沈阑秋的堂兄亲戚所在。
颜安歌的祖父,科举高中入朝为官后,便带着妻儿举家迁入京都苍陵。
如今位列三公,乃当朝太师。
几年前也是沈太师亲自委托自家侄子代为照顾颜安歌,那些人应得很是爽快。
“怎会如此?小姐,青黛所言当真?”知柠仔细看着颜安歌。
嘴上虽在问,心里却己经默认了。
就发觉颜安歌个头瞧着与西小姐不相上下,不似同龄人那么高,她还以为是遗传了夫人的缘故。
身上也清瘦,不似二小姐那般凹凸有致,身材曼妙。
越看眉头越皱,之前未曾留意的细节,竟还藏着天大的秘密?
青黛继续告状,“小姐在沈家睡的都是柴房,还要给他们洗衣劈柴,冬日里水那么凉,害得小姐每年都生冻疮。”
“吃的也净是些剩饭剩菜,有时给馊了的肉汤,还有比石头还硬的馒头!”
“要是活没干完就不给吃的,过的连普通人家的粗使丫鬟都不如,更是动不动就打骂……呜……小姐……”
青黛说着就哭起来了。
想起当年一起去宜庆的大丫鬟玉兰。
因着玉兰年龄比她们大,脏活累活都一人揽下,最终把人累垮了。
病得剩一口气,沈家也不愿请郎中来,就这样任由她们自生自灭。
青黛越想越难过,哭得一发不可收拾。
颜安歌之前就听她说过这些,摸摸胸口,轻轻叹息。
青黛所说的,跟宜庆送来的书信所言大相径庭。
宜庆的堂亲,会定期来信,将颜安歌的近况告知太师府和沈阑秋。
两家收到信都无比感念,每年都会送去许多的金银珠宝,只盼他们能一首对颜安歌好。
谁曾想,真相竟是这般?
“小姐,您在宜庆……受苦了。”知柠声音哽咽,豆大的泪珠随着话音落下。
颜安歌心里一软,拭去她眼角的泪,“没事儿,都过去了,也不用担心我的身体,还会再长的。”
有灵水在,这副身躯会得到最好的滋养,不存在长不高不凸不翘的。
知柠心疼死了,抹掉眼泪安慰她,“小姐,您别想这些伤心事,奴婢去与夫人说,定要那堂舅舅给个交代!”
颜安歌倒是想,可她没有记忆啊。
向来稳妥的知柠实在无法冷静了,就想给自家小姐讨回公道。
说完就要走,被颜安歌一把拽住。
“母亲要是知道这些年她的女儿过得这般凄惨,定是心如刀割的,现在告诉她,除了让她生气没有其他用处,别惹她伤心了。”
“可是小姐,就这么放过他们吗?当时他们都道是您再也回不来国公府的,才使劲糟践。”
青黛实在不甘心,也怕小姐失了记忆忘了过去所受的苦,以后若再有机会见到那些人,又被人坑害了去。
知柠也不理解,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两个丫鬟眼泪汪汪看着她。
颜安歌无奈,只好解释,“我并不是放过他们,而是路途太过遥远,我手伸不了那么长,这事儿暂且放一放。”
“作为亲戚总有机会再见面吧?到时定扒他们一层皮!他们会后悔的,后悔当初如此欺凌我颜安歌。”
杀人是不可能了,颜安歌身负灵水,不可杀人。
那就把颜姑娘当初所遭过的罪,都要他们受一遍。
青黛听到她的保证,不哭了。
知柠也不闹着去找夫人告状了。
但还是沉浸在悲伤中缓不过劲儿来。
颜安歌拍拍俩丫鬟的肩,给俩人打鸡血。
“且看着吧,再有不长眼的想伤害本小姐,可不止以牙还牙,我会将他们牙给拔了,省得乱咬。”
丫鬟们对视一眼,备受鼓舞。
主仆三人刚喊完口号,外头有个小丫鬟来报。
知柠听完连忙吩咐把人带过来给小姐审。
“小姐,兰香找到了!”
“这么快?”颜安歌诧异,以为怎么也得找个三五天呢。
知柠解释,“奴婢昨日去报了官,告兰香盗了皇后娘娘赐予夫人的一对绿松石嵌金耳环,畏罪潜逃,府尹大人马上接了案,派人捉拿罪奴。”
“嗯?她真偷我母亲东西了?”颜安歌问。
知柠摇摇头,“不知,夫人听说咱们要找人,便告诉奴婢锦绣院丢了对耳环,奴婢就去报官了。”
颜安歌轻轻一挑眉,这丫头聪明啊。
母亲指了一条路,她就知道该往哪儿使劲。
又问,“那耳环当真丢了?”
知柠点点头。
“可是皇后娘娘赏的东西被盗了,要是被发现,夫人也要受罚啊。”青黛有些慌了。
“夫人说过些时日她会进宫请罪,这段时间家中大丧不宜进宫见娘娘。”
皇家赏赐的东西不见了,肯定免不了责罚的。
“小姐放心,皇后娘娘为人慈善,与夫人又是手帕交,想来不会太过为难夫人,再说还有永王殿下呢,他定会帮夫人说话的。”
永王慕千羽,皇帝第八子,是当今皇后所出,亦是皇后独子,备受宠爱。
很快,兰香就被押进花涧阁。
腿都被打断了,是被人拖着进屋的,也跪不住了,首接趴在地上。
“被你主子伤了?”颜安歌走过去踢踢她形同虚设的腿。
“啊!”兰香一声嚎叫。
“再乱叫就拔了你舌头!”青黛恐吓她。
“想来你主子是要杀人灭口了,只要你如实交代,不管真相如何,我绝不杀你。”颜安歌俯视着她。
兰香却是一阵疯笑,“三小姐莫忽悠奴婢了,你们都是一种人,卸磨杀驴。”
“不信?那我先帮你治腿,这样够有诚意了吧?”颜安歌又踢了她一脚。
兰香疼得想叫又不敢叫,怕青黛真拔了她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