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传道授业解惑……”
虽然不明白左若童为何突然问这个问题，但李慕玄还是如实回答了。
“这是你第一次回答的答案，之后我说为师真难，你马上就换了说法。”
“那句话是什么来着？”
“三者占一即可为我师！”
“你这话是装出来的，虽然不诚，但却是我最满意的回答。不过有些过于完美了，过犹不及啊……”
“一个没有任何错误的人没法修炼，一个什么都明白的人也没法教导！”
你来拜师，却告诉我你什么都会？
那我教什么？
我本来想借此机会告诉你我的为师之道。
你却跟我打起了哑谜？
那我再说下去，你也不会真心去听、去感悟。
还是在这揣测我的心思，再说下去也没意义了。
其实李慕玄根本就不是真心来拜师的，他只是来学艺的。
只是想学一门技术，并不想让你教他做人。
说到这里，李慕玄的不服气已经显而易见了。
他来三一门，是因为三一门在玄学这门技术上是业内第一。
是全国顶尖的，要不是为了这个，他是不会低头让三一门这么“戏弄”他的。
论做人，他李慕玄不需要三一门，不需要你左若童来教。
而他之所以表现得很有“分寸感”，是因为他提前做了了解。李慕玄发现要学三一门的技术，需要考核某个东西，他为此做了充分的准备。
结果呢？这居然还是没能打动你左若童？
所以在李慕玄看来，你们这就是在耍我：是你们说要考这个，我考了满分，你们却说不行，这不是戏弄是什么？
这些左若童都看在眼里，不过他并不在意。
他曾经很喜欢李慕玄，在左若童眼里，李慕玄就是一块难得的璞玉。
哪怕需要费些力气去雕琢，也值得。
可惜啊，这块璞玉到最后，还是没能把握住。
“你说我配不配当你的师父，今天我就把话都跟你说清楚。”
“逆生三重修炼的基本条件，就是心性和心境，这两点你都做不到，我即使教了你，也是害了你。”
“我收徒传法，并非像截教那般有教无类，我遵循的是阐教的规矩，非至人我不传授，而且会根据徒弟的特质因材施教！”
“好一个非至人不传，好一句因材施教。”
“左门长，您这话真是说得在理啊。”
就在李慕玄正要回应时，门口传来一阵低沉且富有磁性的声音。
随着声音响起，一个身着黑色长衫的男人很快走了进来。
来人正是许墨。
“你是？”
看着来人，左若童皱起眉头，疑惑地询问，他并不记得自己认识许墨。
“在下许墨，是江湖上的一介散人，今日特地来拜见左门长。”
“刚刚在门口听到左门长说非至人不传、因材施教，真是让人钦佩。”
“左门长的为师之道，在当今世上堪称首屈一指。”
这话并非是恭维左若童，而是许墨觉得这话确实说得非常正确。
他的观点，相信大多数人也不会觉得有错。
左若童无论是在做人根本，还是在为师之道上，都与许墨的想法不谋而合。
所谓非至人不传，并非像原著中刘得水自己所认为的那样，是因为自己不像陆瑾，出身于高门大户。
刘得水以为左若童“非至人不传”中“至人”的标准是区分贵族和平民。
但左若童在陆公寿宴上明确告诉过他，三一门里出身贩夫走卒、叫花子的人多了去了，拒绝他的原因是他并不适合。
这句话很好地说明了原著中对非至人不传的定义就是“因材施教”，“至人”指的并非旧语境中的贵族，而是新语境中的“适合的人”。
因材施教，选择适合的人，左若童在这方面做到了极致。
原著中，他分别针对刘得水、陆瑾和李慕玄三个人，制定了三套不同的教学方案。
他安排刘得水去最能发挥他才能的地方。
让陆瑾进入山门，而对于问题少年李慕玄，他也没有直接放弃。
而是既看到了他的闪光点，又致力于解决他的问题。左若童并非简单地判定陆瑾适合就留下，刘得水、李慕玄不适合就让他们离开。
甚至如果按照“分寸感”这个标准来一刀切的话，李慕玄绝对有资格留下，甚至比陆瑾更有资格。
逆生三重，这种真正考验一个人心法状态的功法。
如果让李慕玄这种靠伪装的人强行去学习，很可能会直接毁了他。
所以左若童深知，如果真要让李慕玄学习逆生功法，就必须先解决他“诚”的问题。
这其实是在帮他！
“小友过奖了，在下有些事务要处理，可能无暇顾及小友，小友不妨去正厅稍作休息，我让门人陪你。”
听到许墨的夸赞，左若童拱了拱手，客气地回应道。
虽然不知道许墨是如何进来的，但对于江湖散人，三一门向来是欢迎的。
只要不是来闹事的，三一门都会以礼相待。
“不必了，左门长继续，这两位在下也认识，我此次前来，也是为了他们的事情，来拜访门长的。”
“不过门长放心，我不是来闹事的，你们继续就好，我在一旁静静听着。”
说完，许墨退至无根生身边，无根生微微皱眉，小声地询问许墨。
“你怎么会来这里？”
许墨不是在汕西吗？
怎么突然跟着自己来到这里了？
自己前脚刚到，他就后脚跟来了？
“关于李慕玄的事情，我在内景之中看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景象，所以来这里看看而已……”
许墨将早已准备好的说辞说了出来。
内景？
不同寻常的景象？
无根生眉头皱得更紧了，会奇门之术的人，能够沟通内景，通过内景得到很多重要信息。
这点他是知道的，难道今天许墨所说的不同寻常之事，是有关他们三人的？
“对于你，我已经尽到了为师的责任。”
“我为你制定了三套教学方案，可都被你的‘伪装’给破坏了。”
“所以，作为师父，我认为我对你还是尽心尽力的。”
听到许墨的话，左若童微微点头，暂时没有理会他，继续对着李慕玄解释道。
“第一个方案，是在我收了陆瑾入山门，放走刘得水之后，亲自找你谈的。”
“我当时就指出你在伪装的问题，告诉你要真诚，要展示真实的自己，可你李慕玄却不承认。”
“于是我就启动了第二套方案，像熬鹰一样晾着你，可惜两三个月过去了，你还是不承认，当时我真的感到束手无策了。”
“最后无奈之下，我只能放你出去学习，同时让你游历四方，接触世间的百态。”
“看看有没有什么机缘，能让你自己领悟到问题所在，自己去思考并做出改变。”
“……三套方案，全部都失败了，我左若童对你，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作为师父，能够做到左若童这个地步，说实话，真的是很难得了。
笑着摇了摇头，许墨心中暗自感叹了一句。
从这三套方案中，许墨就能看出左若童的行事风格。
他并非直接去干涉、教育或说教，而是让李慕玄自己去感受、去感悟，采用的是引导的方式。
这点真的很棒。
“好了，两个问题我都回答完了，没事的话，就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不然别怪我不念及当年的情分……”
说完所有的话，左若童负手背过身去，看着挂在墙壁上的字画说道：
“你其实是个不错的苗子，只是我没算到你能接触到全性那个混蛋鬼手王。”
“不然……”
“唉……”
说到一半，左若童长长地叹了口气，不再言语。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
李慕玄已经是全性的人了，已经是鬼手王的手下了。
这点已经无可争议了。
呼——
门外的秋风吹进，安静的屋内，气氛变得异常沉重。
在左若童说完话后，李慕玄就站在原地，低着头似乎在沉思着什么，迟迟一言不发。
“他在和内心做斗争吗？”
“到现在还不承认，是他错了吗？”
望着李慕玄，许墨双手环胸，在心中暗自笑道。
李慕玄在和内心最后的尊严做斗争，始终不愿承认自己错了。
其实他早就意识到是自己不对了。
这个“早”甚至可以追溯到他为了鬼手王，和左若童对峙的时候，就已经很明白了。
不过他就是不愿意承认……
也是，他要是承认了，那他就不是他了。
“鬼手王就是坏人吗？”
“全性就是邪恶的吗？”
“或许你确实无愧于我，你真的做到了为人师表，但你绝不能说鬼手王是错的！”“他确实传授了我真才实学，也未曾将我引入歧途！”
沉默良久，李慕玄终于吐出了这么几句话。
“哼，鬼手王是什么货色，我比你更清楚。你可以问问你身边的无根生，他也是全性的一员。”
“你不妨好好向他打听打听，鬼手王那家伙的人品和过往劣迹……”
“我念在他本性尚存一丝良知，才给他三次不杀之恩，别真以为他就是个什么好人。”
“他收你为徒，无非是想跟我左若童较劲，出一口恶气。”
“在我眼皮子底下挖我墙角，而且挖的还是我门中之人，他收了你之后，心里肯定乐开了花吧？”左若童这话倒是不假。
鬼手王从一开始，甚至到了中期，一直都是抱着这样的心态。
他就是想恶心恶心左若童。
三一门？
天下第一玄门？
还不是被我鬼手王挖了墙角？
“我不许你诋毁他！”
听到左若童的话，李慕玄周身炁息暴涨，一股强大的磁场瞬间形成。
“你为了鬼手王，竟然还想跟我动手？！”
见李慕玄炁息爆发，左若童也不再隐忍，当即催动逆生三重功法，一股恐怖到能扭曲实质的力量，自他体表蔓延开来。
他的皮肤变得比之前更加惨白。
“好！好！好！”
“就让我来见识见识，你从鬼手王那里学到的本事，看看那家伙到底有没有传授你真才实学！”
猛烈的秋风吹得左若童的衣袖猎猎作响，他瞬间闪现在李慕玄面前。
抬手便向李慕玄的额心击去。
这一掌若是击中，李慕玄即便不死，也必将瘫痪！
“鬼手王教我的，都是真功夫！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倒转八方！”
嗡……
话音刚落，李慕玄便施展倒转八方之术，营造出一个特殊“场域”，借力躲过左若童的攻势，并顺势在周身凝聚出巨大的倒三角结构。
砰！
巨大的倒三角气场向左若童猛然砸去。左若童却只是眯了眯眼，冷笑一声。
“看来，鬼手王确实教了你点东西，不过……”
“这还远远不够！”
轰隆隆！！！
左若童周身白炁汹涌，一掌接住倒三角，瞬间逼近李慕玄……
李慕玄如今的本领究竟如何呢？
在左若童眼中，李慕玄比起鬼手王来，还是差了一大截。
不过，在龙国异人世界里，李慕玄也算得上是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了。
就算是现在的陆瑾，也未必能胜过李慕玄。
“哼，这家伙果然不好对付……”
看着飞扑而来的左若童，医利利用刚构建好的场域，迅速向远处遁去。
他深知，不能与左若童近身搏斗。
左若童那逆生三重的近战能力，实在是太恐怖了。一旦被近身，肯定会被一套连招打得半死不活。
“这话题转得可真妙，从自己的过错一下子扯到了鬼手王和左若童身上。”
“这是宁愿被左若童打死，也不愿意承认自己的错误吗？”
许墨靠在左若童房间的柜子旁，暗自思量：
“你说，左门长和李慕玄这场对决，什么时候能分出胜负？”
两人对战，结果肯定是左若童胜出，所以许墨没问胜负，而是直接问时间。
“再有十招，李慕玄必败无疑！”
“在这狭小的房间里，李慕玄的能力根本施展不开。就算他勉强施展，把这里破坏了，被左若童击败，也不过是多费两招的事罢了。”
李慕玄虽然实力不俗，但比起左若童来，还是差了很多。
无论是战斗经验、实力还是生命力，他都远远比不上左若童。
毕竟，他面对的是一门之长啊。
“嗯，跟我想的差不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