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顾婉儿也惊住了,难道这面馆有蹊跷?
我刚拿起的筷子,立马放下了。
驼子老人面露惊恐之色:”你……你咋个知道的?“
一阳道人指着门口的一把扫帚:“那东西的位置摆错了。”
真的是这样,他不说我都没有发现,只见一把陈旧的扫帚摆放在了门口的位置,斜靠着门框。
驼子老人半信半疑:“我放在那边,是为了方便扫地,平时都放在那里的。”
干我们这一行的都明白,门口放扫帚是大忌。因为扫帚代表着破财和霉运。所以民间才有大年初一不打扫的规矩。反之,在门口放扫帚,自然是引些不好的东西进宅。
可是仅凭这一点,一阳道人是怎么知道这老人家中死过人的?
一阳道人松开了手,驼子老人似乎也瞧出这人有些本事,他小心翼翼地问道:“咋个,是不是我家里什么东西摆错了?”
一阳道人不疾不徐:“你先和我说,我刚才说的,对吗?”
驼子老人拼命点头:“对对对,我命苦啊,孩子他娘剩下我那独苗就死了。我好不容把他拉扯大娶了房媳妇儿,他就死了,连个孙子都没留下。”
顾婉儿忍不住问道:“那你儿媳妇儿呢?”
“要说我儿媳妇儿,真是个好人,几十年了维持着这个小面馆,养活我这废物老头子。但是半年前,她生了一场急病,也走了。”
老人三言两语,说得虽然简单,但任谁都不难想象,这是一出人间悲剧。
一阳道人也不急着吃面了,起身说道:“带我进屋看看。”
“哎,你这边走,跟我来。”
我和顾婉儿好奇,也跟了上去,汪健跟在了我们身后。
驼子老人带一阳道人进屋后,只见正对着门口的墙上悬着一幅猛虎图。
图上的老虎威风凛凛,须发戟张,森森獠牙令人生畏。
而在猛虎图的下面,还摆放着一座老式的座钟,已经历经岁月蹂躏,钟表停了。
一阳道人似乎有意考考我们两个后辈,说道:“一九,婉儿,你们俩能看出问题出在哪儿了吗?”
我和顾婉儿相视一眼,她鼓励我先说。
我思索着说道:“中堂悬猛虎,这本没错,错在不该正对宅门。”
“嗯,老虎主凶煞,正对门口,轻则破财,重则有血光之灾。婉儿,你呢?”
顾婉儿轻启朱唇说道:“也不应该摆放那口钟,进门见钟,未终先止。”
一阳道人对我们二人的答案很满意,微微点头,转而对那驼子老人说道:“老哥,你都听见了吧,三样东西全都摆错,必有血光之灾,还是速速把这三样东西撤去吧。”
驼子老人懊悔万分:“唉,我一个乡下人,哪懂得这么多啊。这还是多年前一个人送给我家的,早知道,我就不摆了。”
我心里打了个突突,虽然说生活中送画者常有,但没有送钟的。何况老人家资贫瘠,却非懂得风雅赏画之人。
我便问他,这两样东西是何人所送。
驼子老人说道:“叫啥名,我也没记住,那都是好多年前了,我和我婆姨结婚的时候,有个人来贺喜,把这东西给了我们了,还说让我对着门口摆上去,以后就有好日子了。”
这位老人也够老实的,这么多年了,还没有给这些东西挪过地方。
干我们这一行的,也非各个都是正义良善之辈,不乏心思歹毒之徒,用鬼蜮伎俩害人,令人防不胜防。
一阳道人说道:“你撤下这些东西后,找个河边,一把火烧了。灰烬丢入河中即可。且不可再轻信他人。”
驼子老人连连点头,乡下人本就对此道深信不疑,见一阳道人说得头头是道,他说道:“你们可帮了我大忙,这样,三碗面钱我不要了,请你们吃了。”
我们来到了外面,汪健在旁边说道:“老道,敢情你费了这么大的力气,就挣了三碗面,那你早说啊,我请你也行啊。”
或许见他是主顾,我们视而不见也不大好,一阳道人笑道:“三碗面,足以果腹啦。”
汪健见他开了口,这会儿也不嫌弃这地方脏了,坐在了顾婉儿的身边。
顾婉儿厌恶地坐到了我的身边。
汪健对一阳道人说道:“老道,你有这个手段,你帮我算算呗。”
一阳道人没有动筷,而是看着他:“你想算什么?”
“嘿嘿,你算算我什么时候能结婚呗,就是算我的姻缘。”汪健全身耸动,很是激动。
一阳道人无须起卦,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你的姻缘啊,早被你的臭毛病败光了。”
“嘿!”汪健站起身来,“你这话什么意思啊?”
“什么意思你还不明白吗?”一阳道人眼神冰冷地看着他,“本来你的命格,在十九岁、二十四岁、二十七岁、三十二岁、三十六岁各有一次桃花大运,但是你偏偏眠花宿柳,染了一身的病,你还……”
“得得得,”汪健急忙打断了他的话,“你个老神棍,就会胡说八道,我……我懒得理你!”
他迅速起身,逃也似的离开了。
我忍不住笑了:“师公,他真的有脏病啊?”
一阳道人笑而不语。
顾婉儿则数落我:“正要吃饭呢,你偏偏提起这个,让人没了胃口。”
“对不住对不住,我……我只是忍不住想笑,哈哈……”
一阳道人正色说道:“好了,个人因果注定而已,吃饭吧。吃完后,我们还要去寻一口好棺材,早点儿回船上。”
耽误了这么久,面条都坨住了。
我拿起筷子,正夹了一大块要进嘴里,突然间,一阳道人大喝一声:“先不要吃!”
他这一声来得突然,我手一抖,筷子掉了,坨了的面条掉进了碗里,砸了我一脸的汤水。
顾婉儿拿出纸来帮我擦了一下,我问道:“师公,又怎么了?”
一阳道人定睛盯着自己的碗中,神色渐渐扭曲。
我与顾婉儿意识到了事情不妙。
一阳道人指着碗里:“你们看,这碗中……”
我和顾婉儿起身望去,只见刀削面里的汤水从油红色渐渐变为了青蓝色。
不止是他那碗,我和顾婉儿的两碗面也变成了这样。而且坨了的面条迅速结出了霉斑,就像是放了好几天一样,还发出了腐臭的味道。
“师公,怎么会这样的?”
一阳道人迅速起身离席:“快闪开,这三碗面不是给活人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