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马上停下了脚步,低头看看怀里抱着的,哪里是顾婉儿,分明是一条独眼的青鳞大蟒!
这正是我们在南河村芦苇荡遇到过的那条蟒蛇。
瞬间,一股凉气窜上了脊梁,冷汗顺着全身的毛孔涌了出来。
只听草鬼婆说道:“张一九,先别管她了,赶紧回来,要不然我也保不了你啦!”
我正要将青鳞巨蟒扔出去,突然间,我心思一动,抱着这条巨蟒继续往前奔跑。
“张一九!”身后传来了怨毒的眼神。
终于,我跑到了来时的地方,只觉得有一道光从头顶汇入,两眼一黑。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浑身大汗淋漓,只觉得经历了一场恶斗,全身酸痛,一点儿力气也没有。
面前站着的,正是草鬼婆。
她见我归来了,便端了一碗黄色的汤汁,喂给身后的顾婉儿服下。
一碗汤汁喝完,顾婉儿还是昏迷着。
我不免担心:“前辈……”
“可以呀,不愧是张家后人,你能回来就太好了。行了,快起来吧。”
我正要以手撑地站起来,蓦地,我察觉到了不对,当即掐咒,念起了《净身神咒》。
草鬼婆大惊:“你……你这是干什么,不要念啦,快起来!”
我大声说道:“草鬼婆视我如仇敌,怎么可能对我说出你那样的话!”
说罢,我吟诵的声音更大了。
只觉得周围的场景剧烈摇晃,天塌地陷。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我仍旧站在原地,怀里抱着顾婉儿。
我不禁暗叫侥幸,好厉害呀,要不是它两次露出破绽,我就着了道啦!
这次我不敢再有耽搁,咬紧牙关使劲往前跑去。
渐渐地,身后的雷声越来越小,后来几不可闻。
当我跑到目的地之后,一道华光闪现。我毫不犹豫地冲进了光圈中。
睁开眼睛,我已经回到了吊脚楼,身前站着的正是草鬼婆。
她冷笑一声:“呵呵,没想到你还真活着回来啦!”
我长舒一口气,看来这一次是真的了。
草鬼婆端来了一碗清水,喂给顾婉儿喝下。
少时,顾婉儿嘤咛一声,悠悠醒转。
我见状,急忙解开了红绳,跑了过去:“婉儿,你没事了吧?”
顾婉儿以手扶额,略带痛苦地说道:“我……我头好疼啊。”
我不由看向了草鬼婆。
草鬼婆淡然说道:“一会儿我让老头儿煎两副药,吃完就好啦。”
我先抱着顾婉儿上楼休息,等她沉沉睡去之后,才小心翼翼地退出了房间。
下了楼,见齐思贤和范胖子都已经进来了。
我来到了草鬼婆面前,见她正在给一座神像上香,只是因为光线昏暗,我一时也瞧不出她拜的是哪路神仙。
我深深一揖:“前辈,一九无知,数次冲撞前辈。多谢您施以妙手,救治婉儿。一九知错了。”
“嗯。”草鬼婆将三柱清香插好,慢慢转过身来,“有错就认,你可比张七眼懂事多了。”
我们之间的关系较之第一次见面,缓和了许多。我便想仔细问问,她到底和我爷爷何愁何怨。
可我还没有来得及张口,草鬼婆便抢先说了:“婉儿的病,来得蹊跷,像是有人故意下咒。”
我心中惴惴。
她接着说道:“我刚才仔细看了一下,左腕有摘星铃,右腕厌胜钱,她脖子上还带着你们张家的灵官印。三大法器护身,还是着了道儿。看来,下咒的这个人很不简单呀。”
我不明白什么叫摘星铃,还以为顾婉儿的那枚青铜小铃铛是普通的惊魂铃。
我现在没有时间去想这些,而是对草鬼婆说道:“可是前辈,我们……我们也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啊。”
草鬼婆沉思许久,说道:“你们有没有去过不该去的地方呢?”
我想了想,要说有什么不该去的地方,或许就是南河村的西山古墓了。
于是我和盘托出了事情的经过,最后说道:“墓里倒是有一间耳室,布局了钉头七箭,但从局势来看,要害的明明是张家后人,没理由婉儿会中招。”
范胖子说道:“嘿,小九爷你糊涂呀。小九奶奶跟你是一对儿,那就等于是张家的媳妇儿了,害她不就是害了张家后人吗?”
齐思贤不认同这种说法:“害一九岂不更直接?可以让张家直接绝后。”
我脊背直冒冷汗,却忽然想到了一节:“还有,我们曾在一处古墓中见到落花洞女的石像,其中有一尊,与婉儿长得一模一样。”
草鬼婆呢喃说道:“看来,张七眼当年所说的,并非假话了。”
“前辈,您这话是何意?”
草鬼婆抬起眼皮看着我,面带疑惑:“怎么,你爷爷没跟你说过这件事?”
我摇了摇头。
草鬼婆竟然笑了:“这个老东西,连自己的孙子都瞒着,不知道他又搞什么鬼。”
“前辈,我知道你和我爷爷颇有渊源,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望示下。”
草鬼婆叹了一声:“唉,说起来呀,那都是年轻时候的事了。本来和你们小辈无关,也不应该和你说这些的。你只记住一件事,从现在开始,无论是你还是婉儿,或是这位齐家的人,你们三人都会流年不利,连遇横祸。千万要好自为之!”
齐思贤从来没有自报家门,他很奇怪:“前辈,你怎么知道我姓齐?”
“呵呵,看到那枚厌胜钱,我就知道你是谁了。四大门派,到齐了三派,唉,都是命啊。”
范胖子听得云里雾里,浑然不解其意:“我的四奶奶诶,您别在这儿打哑谜了,可难受死我啦,到底是怎么回事呀,求求您说出来吧。”
草鬼婆看着我:“怎么,你连四大门派都不知道?”
我又一次摇头。
草鬼婆嘀咕了一句:“也罢,看来我得替张七眼教教他孙子了。”
她说道:“你们这一支,共有四大门派的说法。这四派源出千载,具体时间什么时候,老太婆是不知道的。但是张七眼当年说过,你们张家是引路灵官,执掌引路灵官印;有一派是摘星圣手,家传法器是摘云九星铃,看来就是婉儿的顾家了;至于齐家嘛……”
齐思贤说道:“厌胜监侯,执掌厌胜五鬼钱。”
草鬼婆欣然点头:“至于这最后一派,张七眼却没有说。我问起他,他只是摇头,说我不是此中门人,知道多了,反而容易惹来祸事。”
我想到了爷爷留下的谶语,心中暗忖:莫非是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