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七眼听到这话,吓得站了起来:“这……”
姚阿彩的母亲叹道:“唉,我知道,我们家配不上小七爷你。”
“不不不,七眼没有这个意思。”
“可是我们家的情况你也都看到了,阿彩这个孩子命苦,她爹为了我的病,被老虎咬死了。就剩下我们娘俩儿相依为命。我这病,能不能治好,我也不知道。如果有什么好歹,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个孩子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张七眼说:“您不要多虑,您的病会好的。”
“小七爷,按理说,我们不敢高攀你,但是除了你,我也不知道该将阿彩托付给谁了。”
姚阿彩的母亲说得情真意切,但是张七眼却说道:“这件事……这件事……恕我不能从命。”
姚阿彩母亲的眼神渐渐失去了光彩,沉默良久后说道:“哦,是,是我得寸进尺了。小七爷,你别怪我。”
“不,别这么说。实不相瞒,阿彩是个好姑娘,只是我……我如果答应了,她必然要受到连累。”
姚阿彩的母亲不明所以,看着张七眼。
张七眼叹了一声,说道:“其实,张家还有大仇未报,而且不久之后,我就要告辞离开了。”
“你要离开,去哪里?”
张七眼没有说,他只是说道:“阿彩姑娘对我有救命之恩,我绝不敢忘。只是此一去,生死未卜,要是我万一……岂不误了阿彩姑娘一生?”
姚阿彩的母亲沉默不语。
张七眼说道:“您放心,七眼可以答应你,倘若这一次我能够活着回来,我……我就迎娶阿彩姑娘过门。”
“真的?”姚阿彩母亲的眼神中恢复了光彩,“小七爷,你可不能骗我。”
“张七眼说到做到。”
其实这些话,都被门外的姚阿彩听到了。
自从她救下了张七眼,两人朝夕相处,姚阿彩芳心大动,也渐渐喜欢上了这个偶尔深沉的男人。只是有关于张家的过往,她从来不知道,她也从来没有问过。
这姑娘就像是一张白纸,既无心机,更无贪欲。她只是想和张七眼永远这样相处下去,别的什么都不去管。
听到他不日就要离开,门外的姚阿彩如堕深渊,她仿佛瞬间失去了最宝贵的东西,想要伸手去抓住,到头来却发现,自己不过和水中捞月的猴子一样蠢。
晚上,三人一起吃饭,饭桌上的气氛较前几日压抑了许多,似乎谁都不肯说话。
姚阿彩的母亲看看这两位年轻的后辈,说道:“阿彩啊,咱们家不是还有酒吗?你去拿来,让七眼尝尝。”
张七眼还没有来得及推却,姚阿彩便气堵说了一句:“凭什么给他喝?”
张七眼一愣。
母亲不悦:“这孩子,怎么说话呢,去拿来。”
“不,不用了。”张七眼说道,“我身上的伤也是刚好,不能喝酒,心领了。”
姚阿彩手里的筷子戳着饭,没好气地说道:“你听见了吧,是他给脸不要脸。”
“你……唉,你就气我吧!”姚阿彩的母亲无话可说。
吃完了饭,姚阿彩像往常一样收拾起了碗筷。
张七眼卷起了袖子要帮忙:“我来吧。”
“滚开!”姚阿彩骂了一声,扭头拿着碗筷去外面的溪流边冲洗。
张七眼何其聪明,已经猜到了她为何性情大变。心中有愧,便跟了上去。
姚阿彩一路走到了小溪边,默不作声地洗着碗筷。
不一会儿,河面中映出了张七眼的倒影。
张七眼沉默了许久,才问出了一句:“你都知道了吧?”
姚阿彩再也忍不住了,一滴晶莹的泪珠掉落了下来,和溪水一道奔向了远方。
“阿彩姑娘,我……我知道,你对我很好,但有些事情……真是我迫不得已。”
姚阿彩气得将碗狠狠地摔在了溪水中,站起身来吼道:“张七眼,你不要自作多情啦!谁对你好啦?我对村里的大黄狗比对你好,你走啊,走,走了之后永远都不要回来,我一辈子都不再见你!”
张七眼站在原地,任凭她推搡着。
姚阿彩悲痛欲绝,推搡了几下后,又伏在张七眼的胸口嘤嘤啜泣,泪水打湿了他的长衫。
张七眼等她哭了一会儿,才轻轻说道:“其实……你救了我一命,我有些事情应该对你明说的。”
姚阿彩不愿意离开他的胸口,感受他强有力的心跳,哽咽着说道:“你说吧,你说什么我都听。”
“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就骗了你。我受伤不是遇见了土匪,而是因为我们闯进了一处古墓,中了机关。”
“没关系呀,我不在乎,我真的不会在乎。你骗我也好,不骗我也好,都过去了。七哥,求求你不要走。”姚阿彩根本不把这些放在心上,她只希望眼前的这个人不要离开他。
张七眼无奈地说道:“我是张家的后人,你可能不知道我是干什么的,我也从来没有对你说过。天下精于紫微斗数、易经风水、命理数术、阴阳八卦的,共有四派。其中有一支叫引路灵官,所谓引魂上路的赶尸人,便是引路灵官的法门之一。”
姚阿彩听他语气认真,知道他没有在开玩笑,不觉抬起头来,怔然地望着他。
“另外两家,还有摘星圣手顾家和厌胜监侯齐家。”
“还……还有一家呢?”
“另一家……”张七眼望着夜空,目光出神,到最后他轻轻摇头,“不提也罢。我们四家源出一脉,后来各自分散在天涯海角。阿彩,我不想骗你,三天后我就要离开,是要去办一件生死大事。这件事,关乎张顾齐三家的生死命数,包括我在内。我只怕,我万一……”
姚阿彩忽然伸出纤纤玉指挡住了他的嘴巴:“我不许你说不吉利的话。既然这么危险,七哥你不要去好不好?”
姚阿彩眼神凄楚,我见犹怜。
张七眼动情地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语气却十分坚定:“我非去不可,如果不去,只怕不久我就会被仇人害死。”
“仇人是谁?”姚阿彩说道,“我可以帮你对付他的,我们寨子里还有这么多人,都可以保护你的。”
张七眼笑了,笑容中略带着酸涩:“心意我领了,这个人不是你们能对付得了的。”
但他接下来又说道:“不过,阿彩,还真有一件事,我需要你帮忙。”
“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