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烨摇和纳艾斯告别,纳艾斯不日便要悄悄回到京都,亲手把舆图交给圣上,之后会来和顾烨摇汇合,探查那几个门派的事。
顾烨摇则一人一马一鸟踏上去修罗堂的路。
裴致远临走时把云雀给了顾烨摇药,云雀擅长追踪,顾烨摇觉得也许用得到便留了下来。
西北风魄堂,东南羽纱堂,西南修罗堂,在江湖上地位卓然,名声显赫。
这三堂都是从六合堂分将出去的门派。
风魄堂闻名江湖的其实不是火药,而是霹雳子和霸王风,这两种武器杀伤力极强,江湖上千金难求。
羽纱堂纺纱制衣,而他们的镇家之宝也是一种薄如蝉翼的纱衣,而这种纱衣可抵刀剑。
修罗堂则是擅长药物毒理,能让人生,能让人死,也可让人生不如死。顾烨摇身中的三魂丹毒,便是出自修罗堂。
太江山地处西南,顾烨摇如今所在的万州城,离修罗堂所在的江孜城并不遥远,连夜赶路,途经一个小城,便就到了。
顾烨摇到时正值晌午,他没着急进城,见城外的小茶馆里分外热闹,便坐了下来。
“听说了没?太江山上藏有前朝宝藏?”一个满脸胡子的男人,声音粗犷洪亮,底气十足,他努力的压住自已的声音,却没什么用。
“张兄弟一贯信口雌黄听风就是雨。”另一个脸色微黄,一脸麻子的男人激将道。
“这回我这消息保真,爱信不信。”
“那财宝也轮不到你我,太江山有谁?断行山庄!你惹得起?我说朝廷这几年一直惦记断行山庄,原来是这事儿。”黄麻子忿忿不平。
“你说断行山庄到底知不知道宝藏的事儿?”大胡子似乎是思考了起来。
黄麻子一脸鄙夷地看着他道:“我要知道我能坐这跟你喝茶?”
“我还听说有一个人拿到了太江山舆图,往咱们这边来了。”
“太江山进去难出来更难,能绘出舆图已经是神仙了,还能带出来,这得是何许人物,咱们惹不起。”黄麻子眼珠滴溜乱转,看着比大胡子精明一些。
顾烨摇坐在他们身后慢慢悠悠地喝了一壶茶,将一块碎银子放到桌上起身离开。
太江山断行山庄中,云清泉半躺在铺着皮毛的榻上,两眼放空,手中捏着从掌柜的那换来的那块玉佩来回。
此时一个女子带着几个下人进到屋中,女子那些下人将手中端着的饭菜放下,示意她们下去。
“吃。”
重音的头发花白,脸却如婴儿一样细皙,眼神经伶俐地盯着云清泉,命令道。
见云清泉乖乖拿起筷子,她才坐下。
“你送出去的太江山舆图是假的?”重音语气八分肯定,两分试探。
“真的!”
“云清泉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断行山庄守着什么你不知道吗?咱们图谋多年,你如今要放弃吗?”
“是姑姑图谋多年,并非是我!”云清泉字字铿锵回道,“是姑姑执念太深,一心复辟前朝。”
“云清泉你……!你是前朝遗孤,如今那皇城,那王座,还有这天下本应是你的。”
“天下是天下人的,如何就应是我的?”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到云清泉脸上,重音身体微微发抖地站在云清泉面前,眼泪簌簌落下。
她忘不了前朝陷落时流满长街的鲜血,忘不了父皇母后惨死在她眼前。
她发过毒愿,要血洗顾氏满门,那些践踏过她和他的亲人的,她一个也不会放过。
“那时你才五岁,我找到你时,你被压在尸体下面,浑身是血,姑姑带着你逃出皇宫,出了皇城,把你拉扯大遭了多少罪,我为的是什么?”
“姑姑,那你是不是忘了是谁把你我带出的皇宫?是顾烨摇,是他救了我们,他站在我前面替我挡下了两飞支箭。”
“那是他不知道你的身份!姓顾的和我们有血海深仇,他老子杀了我们全家!救了咱们二人就能抵了吗?”
重音已经近乎疯狂,歇斯底里地冲着云清泉喊,眼睛里布满了红色的血丝,很多年来,他只要听到顾这个字,就像要吃人一样。
她弯着腰捂住胸口,那些恨仿佛身体里装不下,喷涌着溢了出来。
“姑姑,咱们的父亲,母亲,咱们的王朝,已经完成了历史的使命。历来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改朝换代,一将功成万骨枯,现在外面那些一直护着你我的人,他们的命就不是命吗?”
“我请人教你读书,是为教你明志,不是让你做个懦夫。”重音恨到咬牙切齿,她拖着无比沉重的身躯转身,背身对着云清泉,“你可以什么都不做,却不能挡我的路。狗皇帝以为有了舆图就能进太江山?就能找到宝藏?那我便让他有来无回。”
云清泉看着姑姑垂垂的背影,握紧手中的玉佩,若能选择,顾烨摇是不是也和自已一样,愿做个钓鱼翁,一夜春风去,芦花浅水边,孤舟蓑笠,浊酒一壶,可尽余生。
可是冥冥中他们二人,就是站在了对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