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儿……我们不能陪你继续走下去了,以后的路只能靠你自已了。”慕云岚的侯府家人满脸是血的看着她,眼神中透露出绝望和不舍。
慕云岚瞪大了双眸,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她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另一个冷冰的声音又传入了她的耳中:
“慕云岚,我从未爱过你,我娶你,只是用你当我相府的踏脚石罢了!”说话的人是慕云岚的丈夫,齐墨尘冷漠地看着她,眼中没有分毫感情。
慕云岚的心瞬间破碎成无数片,一阵眩晕袭来,身体摇摇欲坠。
她深吸了口气,猛一睁开眼睛,不禁打了个寒颤,不是寒冬腊月,她却感到无比的凉意。
慕云岚环顾四周,一屋子人的目光都在死死盯着她看。
“主母,妾身给您的茶快凉了。您喝下这茶,妾身就正式入府了。”
不算婉转动听的声音,夹杂着一抹冷淡和粗犷,在慕云岚的耳旁来回打转。
柔荑纤手端着茶盏,杯中的茶水已经微凉,不知是端了多久。
她认得这声音,说话的女子,面庞清俊坚毅。
一股股记忆瞬间排山倒海般充斥着她的大脑。
慕云岚怔怔望向眼前请安的女子,很熟悉。
她重生了!
她重生到了新婚后的三个月,程婉被抬妾后给她奉茶的这一天!
昭香居里,香气缭绕,日头正浓,光线透过窗棂外的古树散进屋内,投下斑驳交错的光影。
慕云岚坐在檀香木方椅上,宽大的淡色衣裳并不贴身,藏着她纤瘦羸弱的身体。
齐墨尘一身玄色华衣,俊逸的脸上阴晴不定,掺杂着讳莫如深的复杂。
“云岚,快把茶喝了,你就这样让老夫人和夫人一直等着你!”
慕云岚看着他新婚三个多月的丈夫,陌生到仿佛从来不认识这个人,或者,她从未真正了解过这个人。
齐墨尘,上一世造成她一世凄苦的人之一。
上一世的她是多么爱他啊,爱到骨子里,爱到没有尊严,没有自已,没有底线。
到了强弩之末,她才明白这一切不过是梦幻泡影,是一场处心积虑安排的假象。
而她,只是一枚为了让相府摆脱困境的棋子。
那场在寺庙的邂逅,那段浓情旖旎的相伴,让她第一次感受到一个素昧平生的男子也可以这么爱她。
新婚之夜,新郎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她独守空房,直至今日。
他以公务为由,去各地巡查,一走就是三个多月。
慕云岚轻挪着略微僵硬的手臂,缓解着不适,慢慢将茶放到了八仙桌上。
程婉轻笑了一声,“主母,你怎么不喝啊?”
带着遮掩不住的得意,仅仅是一闪而过,却没有逃过她的眼睛。
程婉是齐墨尘在她之前便早已心仪的女子,宛如天边的明月。
虽暂时为妾,以后在齐家,将会是和她平起平坐的平妻,更是她死后的相府唯一主母,一个走江湖的江湖女子。
齐墨尘在她新婚后第一次回家,便将程婉带到她的面前,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
“这是我心爱的女子,已经有孕三个月,如今胎象稳定,她以后就是这个家的一份子,你要待她如姐妹一样。”
三个月,她新婚的那个月,齐墨尘以巡视为由离开,就是和这个女子在一起?
巡视只是借口!
他看向程婉的眼神瞒不过她,是那样的温柔缱绻。
他曾经也是这样看向她的,一个男子可以同时向两个女子这样浓情蜜意?
这一世,慕云岚才知道齐墨尘给她的一切都是虚假的。
她的心一阵阵抽痛了起来,是那样疼啊,像被剜过一般。
前世的她沉默娴静,心爱着齐墨尘,认为只要她贤惠懂事,体谅丈夫,就能唤回齐墨尘对她的爱。
当程婉出现在她面前,她只当是自已不够好,是她哪里做错了,才让丈夫失望,他才去找了别人。
她每日夜里独自躺在雕花的大床上,自省检视着自已哪里做得不足,默默垂泪到深夜,清晨摸着冰冷的一侧,独自醒来。
然而,他却把她的真心放在脚底下踩。
程婉入府后,他对她更加冷落,或者,未曾热过。
她中毒后,病痛缠身时,齐墨尘偶尔才来她的院里,也只是为了程婉,来向她要钱,她的嫁妆是真的多啊,多得要不完。
她清楚记得,齐墨尘拿走了她用来吊着气的最后一根人参,他要拿给程婉补身体,因为程婉又有了身孕。
她求齐墨尘抱抱她,齐墨尘满脸嫌弃,嫌她面容枯槁,满嘴说着“晦气”。
她想回侯府,但侯府已经被抄家,人去楼空。
即便如此,她挣扎着起身,跌下床,求着齐墨尘将她送回去。
“侯府获罪于君,已经被抄,你还回去做什么,平白给相府丢人现眼。齐家没把你赶走,对你是恩同再造,你不要多事了。”
相府为了掩盖苛待她的事实,齐墨尘和齐家将她独自一人关在院中,在外面锁上了大门,任由她自生自灭,凄惨而亡。
这是一只永远不知餍足的狼,硬要把她吃干抹净,直至挫骨扬灰!
此时的齐墨尘又等了一会儿,见慕云岚没有动作,他眉头紧蹵,有些不耐烦了,“云岚,还不快认下婉儿!”
齐家上下众人投来了各式各样的异样目光。
而她只盯着齐墨尘看,在齐墨尘眼中,她看到了殷切的期待。
他是真的很希望程婉能快点儿过门啊。
慕云岚暗自冷笑。
前一世的她为了讨好他,面带得体的笑容,毫不犹豫接下了程婉的茶,嘴里说着让齐墨尘开心的话,把程婉以姐妹相待。
但她不可能想到,这杯茶里放了千日祭的毒药!
只要过了千日,便会肠穿肚烂而死,神不知鬼不觉,即使是宫中的太医也发觉不到。
她浑然不知,喝下了这盏茶,一年后药性逐渐发作,尔后她缠绵病榻,饱受折磨。
齐老夫人嘴角含笑,望着呆滞的她,催促着,“云岚,你说话啊。”
慕云岚回过神来,莞尔一笑,螓首蛾眉,巧笑倩兮,让一屋子的人都瞬间失了颜色。
程婉看得愣住了,原本以为慕云岚是一个寡淡无趣的世家贵女,可慕云岚笑起来,却是这样的明妍夺目,风姿绰约,她顿时有些相形见绌了。
齐墨尘的目光也不自觉停留在慕云岚的身上。
程婉回头狠狠剜了他一眼。
齐墨尘登时收回了目光,心说,天姿国色也不过是模具一般的世家女子,没有丝毫灵魂。
慕云岚回禀了老夫人,“孙媳省的了。”
她端正了身体,宽大的方椅衬得她更为娇小,严词道:
“程婉,妾室便是仆人,不比丫鬟尊贵多少,即便你真的入了府,我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