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出口的绿光映着萧澈冷峻的侧脸,喉结随着呼吸在绿光里明灭。
江晓悠的后背紧紧抵着防火门,目光盯在萧澈微敞的领口,林夏挣扎时的新鲜抓痕渗出暗红。
寂静中,腕表秒针的咔哒声响清晰可闻。
“即日起,你归我管控。”他突然开口。
“每晚9点前,以文字形式汇报次日行程。若与前日所报不符或临时变更,”指节叩击金属门发出闷响,“提前告知。”
“凭什么?”江晓悠抬眸,迎上他戾气未消的眼神。
“就凭你们想活命。”萧澈右手顺势探入腰间,抽出战术笔拧开前端,抓过她手腕的力道近乎粗暴。
笔尖触及掌心渗血的裂痕时,却骤然卸力。
沿着掌纹肆意蔓延的血痕,相互交织,像蛛网覆于掌心。
那伤口扎进他眼底,前几日找到老城区失踪女孩,她们的尸检报告闪过脑海,那些撕裂的伤口与眼前重叠。
他喉结重重滚动,指尖向她伤口探去半寸,又猛地蜷缩回笔上。
顺势将号码写在她小臂内侧,笔尖落下的力道却比预想轻了三分。
划过皮肤的触感让江晓悠轻颤,咬住嘴角。
萧澈的拇指无意识她腕骨,呼吸在昏暗光线下陡然粗重。
他强迫自己聚焦在数字上,却控制不住用余光丈量她掌心的伤,再深半毫又要缝针了。
最后一个数字因她颤抖写歪时,他指尖一蜷,笔险些脱手。
通风口细风掠过,他借着阴影遮掩,指腹蹭过她掌心边缘,温度灼人,烫得他指腹发麻。
却在收手的瞬间攥紧拳头,他几乎要脱口问“疼不疼?”
“漏报一次,我剁林夏一根手指。”说出口的话却冷硬如铁,扯了扯自己的领口。
她看到萧澈侧颈的齿痕伤疤。
去年夏末,市立医院太平间。江晓悠颤抖的手指抚过母亲颈侧同样的齿痕,法医说,那是母亲做急救时被患者无意识咬伤。
此刻萧澈的伤疤在绿光下泛着光。
“分心了?”战术笔突然戳向她掌心伤口。
江晓悠闷哼出声,却在痛感抵达大脑前捕捉到他眼底转瞬即逝的痉挛。
江晓悠忽然轻笑:“今天,其实没打算真下死手吧?”她指尖虚点他虎口,继续说道:
“颈动脉窦偏移2厘米施压,缺氧昏迷临界点收力,”抬眸撞进他瞳孔,“这样的精准控制,暴徒可做不到。”
萧澈猛然擒住她手腕按在头顶,战术服布料摩擦出细碎声响。
她忽然意识到,压过来的气息里没有熟悉的雪松香,只有一股肃杀凛冽的气息,冷硬得如同他此刻的眼神。
他逼近时,锁骨新鲜抓伤擦过她鼻尖,却在她皱眉的瞬间不着痕迹后撤半厘。
血腥味混着他失控的心跳,“江小姐这么懂医理,”拇指碾过她腕间跳动的脉搏,力道忽轻忽重像在丈量什么,“要不要试试,在我身上找致命点?”
江晓悠的呼吸拂在他喉结,她偏头躲开,发丝扫过他渗血的抓痕,“萧先生教我用哪把刀?手术刀还是你后腰那把卡巴?”
虎口骤然收紧,她腕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
萧澈眼底戾气翻涌,却在听见她吃痛时松了力道,指尖无意识过她泛红的皮肤,“再惹麻烦,”他退后半步,“我控制的可不止是呼吸。”
江晓悠突然发力旋转手腕,这个反擒动作让她握住他的手腕,染血的裂纹与他桡动脉纹路严丝合缝。
“每分钟72次。”她盯着他骤然扩张的瞳孔,“人在说谎时,脉搏会……”
“会加快3到5次。”萧澈扣住她五指按在墙上,声音像砂纸打磨过的钢板,“杀手狙击训练第一课,就是控制心跳。”
他握住她的手往胸口带,触到口袋翻盖时突然顿住,掌心裹着她的手背,转而重重地按在肋骨与胸腔衔接的凹陷处。
隔着衣料,江晓悠依然被那规律有力的震动,震得手指轻抖——每分钟60次,精确如节拍器。
江晓悠任他钳制,突然问:“管控多久?”
萧澈松开她的双手,“等我认为你和好姐妹不会再惹事。”
“我有条件……”
萧澈嗤笑,狠狠捏着她下巴,“你认为你现在有什么资格提条件?”
两人之间沉默了几秒。
最终,她推开他的手,声音轻的像叹息:“好,我接受。”接着又提高了几分分贝:“但你要保证林夏安全。”
“看你表现。”
萧澈走出消防门,江晓悠也随着走了出去。
他指节叩动下行键,前进半步,金属门映出他整理领口的侧影。
“今晚九点,我要看到你明天的全部轨迹。”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不久传来电梯抵达的叮咚声,电梯门缓缓闭合的缝隙中,他语气毫无情绪:“萧澈。”
电梯数字从[8]跳向[7]的瞬间,江晓悠绷首的脊骨突然坍陷。
她后背虚脱般抵住青灰色的墙壁下滑,金属门映出她凌乱的倒影。
方才与萧澈对峙时绷紧的脊柱此刻像被抽了钢钉,一寸寸塌进阴影里,粗粝水泥墙剐蹭着连衣裙布料。
她摊开汗湿的掌心,凝固的血痂泛着黑紫色,稍一动弹便撕开细小的裂口。
“嘶……”
掌心传来灼烧般的刺痛,方才被压制的痛觉此刻汹涌反噬,原来人在高度紧张时,连痛觉都会延迟。
“管控……”她想起母亲实验室里那些被囚禁的小白鼠,有时最危险的牢笼,恰恰是接近真相的捷径。
她唇角扬起弧度,想方要接近的人,如今却收到他递过来的通行证。
她盯着小臂内侧的那串号码,那男人连威胁人都带着蛊惑的气息,方才被他攥过的手腕浮起淡红指痕。
“叮——”
一楼那极其细微的到达提示音,惊得她指尖一颤,电梯缓缓上升。
当逼近8楼时,江晓悠条件反射挺首脊背,却在数字继续攀升后哑然失笑,她竟在期待那个混蛋折返。
走廊忽然灌进穿堂风,拂过她后背的汗湿,不禁打了个寒战。
“萧,澈。”她无意识地翕动嘴唇。
电梯数字跳到顶楼时,她己调整情绪往回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