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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之远眼底闪过轻微的诧异，后知后觉才记起眼前人，回道：“原来是二小姐——二小姐也喜爱林画师的山水图吗？”
江晚点点头：“幼时有幸在外祖父书房观赏过几回，当时年幼看不出其中真假，如今细看，才深觉林画师技艺高绝。”
许之远侧身看向架上的展开的山水图，专注的眼眸里升起点点星光，如夜空中冉冉升起的孔明灯，将一池的眼底都照得透亮。
“是啊，我也寻过许多画师的山水画，只林画师的画才有这般大气磅礴又细腻入微之感。”
他回眸微微一笑，目光里似找到同频共振之人般的欣喜，说道：“若二小姐感兴趣，我那倒是有几册林画师的真迹可供二小姐观赏。”
江晚光彩湛湛的眸子里露出明显的惊喜，立刻回道：“如此真是不枉此行啊，先谢过许公子了。”
她微微倾身行礼，鼻尖嗅到似有若无的老山檀香味，笑着说道：“许公子身上这熏香味道着实好闻，好像是老山檀香吧。”
许之远脸色微愣，他从无熏香的习惯，更何况这老山檀香可不是普通人用得起的。
“我记得这老山檀香是燕池国进贡来的，陛下悉数全赏了宸王。”江晚余光扫过许之远微愣的脸颊，状若无意地说道，
“宸王今晨来府上看望姐姐，身上那浓郁的檀香味跟许公子身上这香味一般无二。”
“我曾听外祖父提起，这老山檀香味道只稍稍沾染些许也能久久不散，想不到许公子对香料也有研究啊。”
“你说我身上的味道是老山檀香？”许之远目光茫然地问道，
江晚点点头，不明所以，“许公子不知吗？”她垂眸一笑，解释道，“许是下人熏香，许公子不了解也正常。”
许之远没有回答。
江晚转了话题，说道：“上京诗会上，江晚多谢公子出手相助，原本昨日就应亲自登门道谢，可又怕生出事端，辱了公子清誉。”
“许公子何时得闲，我请公子吃酒，聊表心意，就在饮月楼，公子？”
“啊？你说什么？”许之远回过神，茫然地看向江晚。
江晚微微一笑，说道：“若是明日公子得空，我请公子吃酒，多谢公子不顾一切出手相帮。”
许之远点点头，喃喃道：“好，好，好。”他说着便向前走，忽而又转过身歉意地说道，“我忽想起家里还有事，告辞。”
江晚点头示意，目送许之远的背影渐渐远走，消失在转角楼梯口。
许之远，我己经暗示的这么明显了，端看你怎么选择了。
上一世许之远被诬陷杀人奸尸，许尚书受命南下赈灾也被陷害，祖孙二人双双殒命，许氏一族失了主心骨，一蹶不振，湮没在泱泱大国里。
而江柏年献女有功，从户部侍郎一跃成为户部尚书，成为六部掌事之一，宸王又多了一份助力。
江晚从二楼的窗户看着许府的马车消失在街角，也收回了心，草草拿了两幅字画，便下楼回府。
刚回到院子，就见莲叶迎上来，接过她手中的字画，在她耳边小声说道：“夫人处置了那金巧和若梅，牙婆子才将将离府。宸王殿下后又回到府上，在那边待了许久才离开。”
江晚嗤笑，动作还挺快，不过江雪现在居然还没过来找她，还真有点意外，往常这个时候都己经杀到她院里了。
莲叶似乎听见了江晚的心声，将字画挂好后才说：“我问了郎中，那边伤的极重，高热不退，落水时又伤了脚踝，一时半刻是动不了了——小姐。”
“嗯？”江晚回过头来，却见莲叶眼底汪着泪水，“这是好事啊，怎么这副模样。”
莲叶嘟囔着嘴，走过来说道：“我这是替小姐开心，因果报应啊，从前她那么欺负小姐，大冬天还让小姐赤脚站在雪地里，甚至还给小姐下毒……”
莲叶越说越委屈，眼泪似雨滴一样坠下来，江晚笑着伸手擦干她的泪水，安慰道：“都过去了，没事了，她的报应在后头呢。”
“快别哭了，眼下还有正事要交给你去办。”
莲叶听话地擦干眼泪，问她：“什么事，小姐你说？”
“你去饮月楼订个厢房，我明日午时过去用膳。”江晚交代完又叮嘱了一句，“小心些，别让人瞧见了。”
莲叶点头出了房间。
次日阴风沉沉，乌云压天。
江晚早早就在饮月楼等候。
茶水喝了两盏，门外终于有了动静。
莲叶红扑着小脸摇摇头：“许公子一早就出了城，现在还未曾回来。”
江晚点点头，眼里略带失望，喃喃道：“是个谨慎的人。”
窗外雨声潺潺，江晚房间雕花的六角窗望向远处，阴雨迷蒙的上京城就像巨大荒芜的山洞。
而她就是一只小小的，无依无靠，遮住了眼睛的蚂蚁，在这错综复杂的洞内盲目穿行，从东走到西，从南爬到北。
身处烟雾当中，她连自己都看不清，又何谈拯救自己于水火。
她唯一的希望，便是萧瑾。
只有紧紧抓住摄政王这棵大树，她才能从这湍急的旋涡中脱身而出。
“摄政王府有消息了吗？”她问。
莲叶摇摇头，“摄政王府终日大门紧闭，不像是王爷回府的样子。”眼里失望加重了几分，面前的迷雾更浓了，一团一团，将她的眼睛遮挡住。
江晚忍不住叹口气，疲惫地说道，“回府吧，盯着这儿，一有消息就告诉我。”
从饮月楼出来，江晚没有多做停留，首接回了府。
春归院里，莲叶正伺候江晚更衣，随后将一碗热汤端给江晚，小声说：“天气凉寒，小姐喝点姜汤去去寒气。”
“敬贵妃差人送来了请帖，在春山茶庄举办春日宴，那人还特意吩咐，务必要小姐前去。”
莲叶将请帖递给江晚，江晚只看了一眼，便随手丢在小几上。
她躺在床上，望着青色帷幔出神，己经过去好几日了，还不曾收到萧瑾上门提亲的消息，她心里十分不安。
门外突然传来吵闹声，她揉了揉眉心，坐起来问道：“怎么了？”
莲叶推开门，正看见江雪带着几个丫鬟往里面冲来，她立刻说：“小姐，是江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