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颜刚关上门,警局那边打来了电话,说是方念上了一辆粉色的私家车,现在正联系司机。
她连忙道谢后,立刻拨通安眉电话。
那头几乎是秒接,老人家念叨着:"谢天谢地,安全就好......"
中午十二点。
总算联系上车主。是位女司机,去村里喝喜酒,返程时见方念独自走在马路上,心生不忍便载她上车。
本来是想报警的,方念哭吵着不让,只好带回家安顿,女司机忙了一整天,到家倒头就睡,这才漏接了电话。
压了一早上的焦虑总算消散。
舒颜按警局给的地址赶过去,谢过好心司机,带着方念坐上了出租车。
方念知道自己惹了祸,不敢吭声,舒颜心里有气也不说话。
开门进屋时,方念突然嗫嚅:"舒老师,对不起。"
“你应该和院长说对不起,她一整晚都没睡,院里的小朋友都在找你。”
方念头都要低到胸口了,能看出来是内疚的。
舒颜叹了口气,不忍心再说她什么,接了杯温水给她。
“为什么要爬墙跑出来?”
"我......我想爸爸妈妈了。"
方念的眼泪砸在杯壁上,"想去村里的墓地看看他们,可我分不清方向,就走错了......"
方念的话让舒颜愣住,本来以为她是贪玩才跑出来的。
她抽张纸巾蹲下来替她擦泪:"以后想去哪儿跟老师说,晚上一个人很危险的。昨晚上黑灯瞎火走在公路上,不怕吗?"
“刚开始时怕的。”方念哽咽着说:“但是我想到爸爸妈妈在天上看着我,我就不害怕了。”
舒颜眼眶发热。她低头看见孩子鞋面上的泥土,仿佛能看见昨夜里,那个倔强又孤独的小小身影。
"人没事就好。"她轻轻摸了摸方念的头,"明天老师带你去看爸爸妈妈。"
"真的吗?"小姑娘抬起泛红的眼睛。
"真的。先去歇会儿,下午咱们回镇上。"
平日里鲜少熬夜,舒颜有些撑不住,便带着方念在卧室小憩。
方念只眯了十几分钟就醒了,怕吵醒身旁的老师,她轻手轻脚挪到客厅等着。
突然听得门外有些音响,她搬来凳子,踮脚从猫眼望去。
对面屋子门口站着一个大人,背影宽大,看起来很高。
不是坏人。
方念放下心,悄悄把凳子归位。
她在客厅等到太阳快要下山了,舒老师还没有醒,可舒老师说下午要回去的。
方念这才去房间唤人。
她刚开始是戳了戳老师的手臂,见没有反应。
又拉起她的手,却发现格外的烫,伸手摸额头,也是很烫。
舒老师教过的,这是发烧了。
"舒老师,你醒醒!得去医院!"方念用力摇晃着。
床上的人仍无回应,她有些害怕。
舒老师不会死了吧?
她慌忙从床头柜翻出舒颜的手机。
平常舒颜会给小朋友们手机玩玩游戏,所以她是知道密码的。
可屏幕黑沉沉的,竟是没电关机了。
方念急得眼眶都红了,放下手机,继续摇着舒颜的手:“舒老师,别睡了,快起来!”
“舒老师,你不要那么早死啊!”
慌乱间,她突然想起了住在对面的人。
——
县医院病房里。
舒颜睁开眼就瞧见手上打着点滴,床边是趴着小小的方念。
感受到床上的动静,方念猛地抬头:"舒老师,你可算醒了。"
“我这是怎么了?”
“发烧了,我昨天叫你一首叫不醒,我都以为你要去当星星了。”
舒颜扯出一抹笑,唇色淡淡:"是老师让你担心了。不过,你怎么把我送到医院来的?"
"不是我送的,是对面的叔叔!"方念探身往门外张望,"他去买午饭了。"
“叔叔?”
"嗯,很高很帅的叔叔,一看就是好人!"小姑娘眼睛亮起来。
"早上还给我们买了包子,你睡得太沉,都被我吃光啦!"
她突然想起什么,补充道:"对了,医药费也是叔叔付的呢。"
舒颜点点头,望着输液管里一点一点滴落的药液,不知在想着什么。
片刻后,护士推门进来,将几个餐袋轻轻放在桌上:"这是你们的午餐。"
方念探身张望护士身后:"跟我们一起来的叔叔呢?"
"那位先生把餐食放在服务台,托我们转交就离开了。"
小姑娘顿时泄了气,失望极了:"怎么连个面都没见着呀,都没好好谢谢他。"
舒颜靠在枕头上,语气平静:"别急,等会我叫跑腿把医药费还给他。"
顿了顿,歉意地看向方念:"只是带你去看父母的事,得推到明天了。"
“没关系的,都是因为找了我,老师才会发烧……”
舒颜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别自责,我也没关系。”
下午回到福利院,一群孩子立刻围了上来。
他们拉着方念,眼神里满是关切与好奇,七嘴八舌地问她去了哪里。
舒颜则被安眉拉到办公室。
安眉眉头拧成个"川"字,盯着舒颜道:"我这把年纪,真要出点事也帮不上忙,反倒净让你操心。"
"舒颜,听我一句劝,别总耗在......"
"安姨,你又来了。"舒颜笑着打断,"我这不是好好的?"
安眉探手试了试她的额头,确认烧退了,仍是长叹一声。
"得赶紧给那几个机灵孩子找监护人,我是真有些力不从心了。"
福利院的救助金勉强维持日常开销,但要添个保育员就捉襟见肘。
安眉年纪大了,精力大不如前。
"要不我发网上找找吧。"
"网上……人选可得仔细筛查。"
"知道啦。"
舒颜回租房养了一晚,次日一早又往福利院赶。
安眉本让她多歇几日,可她惦记着和方念的约定,还是去接了小姑娘。
方念一见到她就兴奋的喊道:“舒老师!我早上看到那个叔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