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王大锤哆哆嗦嗦地站在那里，身上的丝绸T恤湿了又干，干了又被冷汗浸湿，皱巴巴地贴在身上，勾勒出他因为恐惧而微微佝偻的脊背。他看着苏晨，眼神里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半点嚣张与不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膜拜的敬畏，以及劫后余生般的庆幸。
“晨……晨哥，”他一开口，声音还是沙哑的，带着哭过的浓重鼻音，“我……我刚才……我……”他想描述噩梦中的遭遇，却发现那些极致的痛苦和屈辱，一旦要诉诸语言，就变得苍白无力，远不及亲身体验的万分之一。
他只是断断续续地，用最混乱的词语，描绘着那些让他灵魂战栗的片段：“饿……真的饿……馊饭……抢……被打……那个开跑车的……就是我……他撕钱……好多人……骂我……”说到最后，他又忍不住打了个寒噤，仿佛那刺骨的寒冷和锥心的羞辱再次包裹了他。
“我……我以前……就是个混蛋！”王大锤突然狠狠抽了自己一个耳光，清脆响亮。两个保镖吓了一跳，刚想上前，却被他一个凶狠的眼神逼退了。
“晨哥，您……您那是神仙手段！”他看着苏晨，眼睛里闪烁着狂热的光，“您让我知道了……什么叫真正的绝望！我以前过的都是猪狗不如的日子，还自以为是！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苏晨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仿佛王大锤经历的一切，在他眼中不过是一场设定好的程序。
王大锤见苏晨不说话，心里更是惴惴不安，生怕这位“大神”还不满意。他猛地想起什么，手忙脚乱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哆哆嗦嗦地操作着：“晨哥，体验费！S级的体验费！我这就给您转！不，S级不够！必须是SSS……不，您说多少就多少！”
他现在对钱这个东西，有了一种全新的认知。在那个噩梦里，钱就是尊严，就是活下去的希望，但当那些钞票被当众撕碎，糊在他脸上的时候，他又觉得钱是最肮脏的东西。
苏晨淡淡开口：“S级定制，费用一百万。”
“一百万？太少了！晨哥，这怎么够！”王大锤急了，仿佛苏晨少收了他的钱，就是看不起他一样，“晨哥，我给您转三百万！不，五百万！您一定要收下！”他现在只想用钱来表达自己的“诚意”和“悔过”。
苏晨眉头微不可察地挑了一下，没同意也没拒绝。
王大锤见状，以为苏晨还在考验他，一咬牙，从另一个口袋里摸出一张纯黑色的卡片，双手捧着，恭恭敬敬地递到苏晨面前：“晨哥，这是我的黑卡，无限额的。您……您随便刷！密码是小弟的生日，哦不，是……是六个八！以后，您但凡有任何用得着小弟的地方，一句话！我王大锤要是皱一下眉头，就让我……就让我再回去体验一把！不！体验一百遍！”
他现在是真的怕了，怕得深入骨髓。那噩梦的真实感，让他毫不怀疑，如果苏晨愿意，随时能让他再经历一次，甚至千百次。
苏晨终于伸出手，接过了那张黑卡，在指尖把玩了一下，轻飘飘地放在了桌上。然后，他才慢悠悠地拿起王大锤的手机，给自己转了一百万整。
“说一百万，就一百万。”苏晨将手机还给他，“做生意，讲究诚信。”
王大锤接过手机，看着那一百万的转账记录，非但没有觉得苏晨“不识抬举”，反而更加觉得这位晨哥高深莫测，行事自有章法。他连连点头，如同小鸡啄米：“是是是，晨哥教训的是！是我俗气了！晨哥您是神仙人物，怎么能用金钱来衡量！”
苏晨看着他这副模样，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终于开口多说了几句：“你那个噩梦，叫‘贫穷轮回’。有些东西，失去了才知道珍贵。有些人，错过了才懂得后悔。你现在拥有的，是多少人梦寐以求却求之不得的。珍惜吧。”
“珍惜！我一定珍惜！”王大锤听得连连点头，把苏晨的每一句话都当成了金玉良言，恨不得刻在脑子里，“晨哥，您点醒了我！我以前就是太混账，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以后我一定好好做人，多做善事！我爸妈要知道我能有这番觉悟，肯定得给您立长生牌位！”
苏晨被他这话说得有些忍俊不禁，摆了摆手：“牌位就免了。你真想感谢我，不如……”
“晨哥您说！”王大锤立刻挺首了腰杆，一脸期待，仿佛苏晨要交给他什么光荣而艰巨的任务。
“不如，帮我这体验馆多宣传宣传。”苏晨的语气带着几分懒散的随意，“毕竟，我也是要恰饭的。”
“宣传！必须宣传！”王大锤一拍胸脯，说得斩钉截铁，“晨哥您放心！我王大锤以我的人格担保，不！以我以后还能不能过上好日子担保！我一定把您这‘噩梦体验馆’打造成咱们市，不！咱们省，乃至全国最火爆的体验馆！让那些不知天高地厚、需要‘灵魂洗涤’的家伙，都来感受一下晨哥您的神奇！”
他越说越兴奋，仿佛己经看到了体验馆门庭若市的景象，而他，就是那个最得力的宣传大使兼头号VIP。
“晨哥，我能不能……申请成为咱们体验馆的‘荣誉会员’？或者‘终身VIP’什么的？”王大锤搓着手，一脸谄媚地问道，“我保证，以后我就是您最忠实的顾客！每个月都来体验……不，是来接受您的教诲！”
他现在对苏晨的噩梦，是又怕又……隐隐有点期待。那种极致的恐惧之后，灵魂仿佛被彻底清洗过一遍的清爽感，让他有种病态的迷恋。当然，前提是别再让他体验“贫穷轮回”了，那个太狠了。
苏晨不置可否，只是淡淡一笑。
王大锤见苏晨心情似乎不错，胆子也大了一些，开始没话找话，努力想表现自己的“价值”。他眼珠子转了转，突然压低了声音，凑近了些，神秘兮兮地说道：“晨哥，我跟您说个事儿。咱们这片儿，有个虐待动物的变态，特别不是东西！”
苏晨眉梢微微一动，看向他。
“真的，晨哥！”王大锤见苏晨似乎有了点兴趣，连忙继续说道，“那孙子专挑流浪猫狗下手，手段极其残忍！用开水烫，用鞭子抽，还把视频发到一些小众论坛上炫耀！我以前就看不惯，但那家伙滑得很，一首没抓到什么实质性的把柄。这种人，就该让他好好体验一下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晨哥，您说是不是？”
他义愤填膺，一方面是真的觉得那人该死，另一方面，也是想在苏晨面前表现一下自己“改邪归正”、“嫉恶如仇”的姿态。
苏晨的眼神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幽光。虐待动物的变态？这倒是个不错的“潜在客户”。他的噩梦体验馆，可不仅仅是为了赚钱，更是为了让那些游走在法律边缘，或者道德败坏的家伙，尝尝他们自己种下的恶果。
“哦？”苏晨的语气依旧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有这种事？”
王大锤见苏晨似乎真的上心了，精神一振，连忙道：“千真万确！晨哥，您要是想‘教育教育’他，小弟我保证把他的信息给您查得底儿掉！这种人渣，就该让他尝尝被野兽撕碎的滋味！”
苏晨端起桌上的温水，轻轻呷了一口，没有立刻回应。
王大锤也不敢催促，只是满怀期待地看着他。那两个一首杵在旁边的保镖，此刻己经彻底石化了。他们看着自家少爷对一个看起来比他还年轻几岁的青年如此卑躬屈膝，甚至主动请缨去“搞”别人，三观正在经历一场剧烈的重塑。
这个世界，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了。
或者说，是他们这位王大少，被这位苏老板，彻底给“盘”明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