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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青铜诡眼
### 第1章 青铜诡眼
在午夜时分，博物馆的灯光会自动调暗三成，营造出一种静谧而神秘的氛围。张奎站在青铜器展柜前，他的眉弓在微弱的光线下，投射在青铜器表面，形成了锯齿状的阴影。
张奎戴着乳胶手套，小心翼翼地着那尊新出土的神像。他的手指轻轻触摸着神像的表面，感受着凹凸不平的纹理。在神像底座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他突然感觉到了一丝异样。
他凑近仔细观察，发现一个与现代汉字极度相似的“镇”字，正若隐若现地隐藏在铜锈之中。这个发现让张奎惊愕不己，他不禁喃喃自语道：“这不可能……”
他的呼吸在恒温玻璃展柜上形成了一层薄薄的白雾，仿佛他的惊讶和疑惑都被凝结在了这层雾气之中。根据 X 射线荧光检测的结果，这尊青铜器应该是商末周初的文物，但那个“镇”字却分明是汉隶变体，这两者之间存在着明显的时间差。
张奎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他决定进一步观察这尊神像。当他将放大镜移到神像的面部时，惊人的一幕发生了——那两颗原本镶嵌着黑曜石的眼珠，突然折射出了类似虹膜般的纹路，仿佛这尊神像在瞬间活了过来。
警报器毫无征兆地尖叫起来。
整座河南博物院的青铜馆开始震颤，曾侯乙编钟在防弹展柜里自主轰鸣，张奎看见自己映在西面玻璃墙上的倒影同时举起右手。黑曜石瞳孔深处泛起幽蓝，某种超越物理法则的吸力将他整个人拉向展台——
"将军！"
剧痛从太阳穴炸开，混合着皮革与铁锈味的热风灌入鼻腔。张奎踉跄着抓住面前染血的旗杆，指缝间黏腻的触感真实得令人作呕。校场上八百名甲士单膝跪地，他们玄色战袍的肩甲都铸着饕餮纹，夕阳将那些青铜兽首染得如同泣血。
"末将等恭迎主帅点兵！"
声浪震得耳膜生疼，张奎低头看见自己穿着青铜胫甲，腰间玉璜碰撞发出清响。破碎的记忆如倒刺般扎进脑海：他是渑池守将张奎，商纣王麾下最后一道屏障，而西岐大军己攻破孟津。
天空突然裂开一道金色缝隙。
「话说姜子牙金台拜将，六十万大军兵临渑池...」
浮现在云端的篆文如燃烧的电路板，分明是《封神演义》第五十八回的原文。张奎猛掐虎口，疼痛感却让更多细节清晰起来——这具身体记得朝歌传来的每一道催战令，记得妻子高兰英昨夜占卜的凶兆，甚至记得校场东侧那口总在子时冒出血水的古井。
"今日操练到此为止。"他听见自己发出沙哑的军令，声带振动带着陌生的共鸣。当亲兵递来青铜胄时，张奎在磨光的金属表面看到了三十岁武将的面容，右眉疤痕与梦中反复出现的位置分毫不差。
暮色西合时，他独自登上五丈高的城墙。远处黄河如同一条被剥皮的巨蟒，河对岸隐约可见西岐联军的营火。夜风送来编钟的残响，那音色竟与博物馆的曾侯乙编钟一模一样。
"将军在看天道启示？"
披着龟甲纹大氅的高兰英悄然出现，她手中骨甲还带着灼烧过的焦痕。张奎注意到妻子（这个称谓让他喉头发紧）的瞳孔在黑暗中呈现诡异的琥珀色，像极了那尊神像的黑曜石眼珠。
"那些金字..."张奎谨慎地选择词汇，"夫人也能看见？"
"唯有身负因果之人得见。"高兰英的骨甲突然裂成三瓣，"这次轮回的变数比上次多了七处。"
城墙下传来铁链挣动的闷响。
张奎按住剑柄向下俯瞰，雉堞阴影里渗出粘稠的黑雾。某种超出武将记忆的本能驱使着他咬破指尖，将血珠弹向黑暗——血滴在半空拉长成赤色细线，照亮了垂首墙面上密密麻麻的抓痕，以及九条碗口粗的青铜锁链，它们正随着地底传来的撞击声微微震颤。
"自从将军上月挖出那尊神像..."高兰英的声音突然年轻了十岁，"它们就越来越躁动了。"
月光突然大盛，张奎在城墙砖石上看到自己扭曲的影子。那影子头部延伸出枝杈状的角，背后张开蝠翼般的轮廓。当他惊退半步时，天空的金色符文突然暴增：
「张奎坐骑独角乌烟兽，可日行千里...」
「高兰英太阳神针专伤人目...」
「渑池县地下镇压着上古冥狱...」
最后一行文字尚未完全显现就被血色浸染，张奎的太阳穴突突跳动，那尊博物馆里的青铜神像正浮现在脑海中央。此刻他无比确信，神像缺失的底座就埋在这段城墙之下，而那些锁链捆缚的东西，正在用与他心跳同频的节奏撞击岩层。
"报——！"亲兵的声音从马道传来，"朝歌特使押送战俘到营，说是给将军的...犒赏。"
当火把照亮城楼下那群衣衫褴褛的囚徒时，张奎的胃部痉挛起来。最前排那个白发老者穿着印有"河南大学"字样的文化衫，左腕还戴着和他同款的智能手表。老人抬头瞬间，张奎认出了博物院青铜器研究所的刘主任。
"发现什么了？"高兰英的指甲陷入他肘部肌肉。
张奎注视着特使呈上的青铜匣，匣内整齐码放着一百枚新鲜挖取的眼球。在博物馆工作的十二年里，他修复过三十七件商代青铜甗，那些蒸煮人牲的器皿内壁，永远留着同样的细胞级残留物。
"告诉纣王..."他听见自己声音里泛起青铜器般的冷光，"渑池要的是铁锭和硝石。"
子时三刻，张奎独自返回发现神像的城墙段。怀中的将军印玺突然发烫，砖石在印玺按压下如液体般流动，露出通向地底的阶梯。阶梯两侧的壁画让他呼吸停滞——戴防毒面具的现代士兵与商朝巫师并肩作战，而他们对抗的怪物，正长着那尊青铜神像的面孔。
阶梯尽头，九条锁链汇聚处的青铜底座静静躺在血池中央。底座铭文在黑暗中泛着磷光，这次他看懂了全部内容：
「第七轮回监牢核心，镇压者张奎，解封条件：弑神者之血」
当他的指尖触及铭文时，整座渑池县城的地面浮现出血管般的纹路。天空中的金字疯狂刷新，最终定格在一段被反复涂抹修改的预言上：
「是夜张奎观想神像，悟得反八九玄功...」
（本章完）
